家里的几十亩田地,由于家里没有劳动力,母亲除留了十亩地外,其他租给了村里的几户人家。由于这个时代种子没有改良,又没有化肥,产量不高,别人租种也要有利可图,交完赋税,自家所剩寥寥。这些年母亲又一直教导、督促自己在家读书,又比一般人家多了很多花费。尽管说穷文富武,读书不像习武要增加营养、打造兵器,甚至用丹药来辅助气血,花费不大,自己幼时也以常树枝为笔,细沙为纸识字、写字,但正式练习书法的笔墨纸砚,总是没法省的,就这,李泉写字从来没有用过蔡侯纸或是左伯纸,都是用便宜一些的麻纸。李泉暗暗算了一笔账,家里应该一直是入不敷出的,也不知母亲是怎么维持这个家的。
李泉暗自想,使命如何暂且不说,总要正常的活着吧,如果再把活着升华为生活那就更理想了。可是,他看过自家的“资产”之后心情有些沉重,家中摆在明面上的,除了一些书应该值点钱,其他也都是普通农家的家把什,尤其令人担忧的,是今年天气大旱,田中的谷物长势很差,如果不能尽快浇水,可能今年的赋税都缴不起了。李泉愁了起来,以至于晚饭那牙碜的汤饼更难以下咽。
高氏也看出来了,温言说道:“汤饼确实难咽,小麦也有毒,不过原汤可解毒。倒也能吃。尽管你还没有到达十六岁,朝廷不算成丁,但是咱们家落户在田李村的时候,就按照一个男丁分的田,不过少给了一些。所以咱们一直也是按照一个男丁来缴纳租和调。其中租给咱们定的是两石粟米,调是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你年龄还小,可以不必出庸,也就是不去服徭役,但是要按照每天三尺七寸五分布来‘输庸代役’,缴够二十天。这庸和调要在八月,也就是下月,由里正征齐后一并缴到县里。租,可以到秋收后的十一月上缴。”
李泉仔细听着,知道征收的粟米就是后世的小米。心里只是想,这么多的布,母亲织的真是辛苦。高氏看李泉沉思不语,宽慰他说:“庸和调的布、麻,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看今年天旱,怕是秋后的粟米未必能够,去年剩的一些粟米就要省着吃了。”
李泉赶紧几口吃完碗里的面条,又盛了一大碗汤,喝了下去,笑道:“阿娘请看,我是不会被毒到了。”
在母亲和妹妹的笑声里,李泉站起身来走到院里,边踱步边想,这小麦的毒是从何说起呢?
第二天,李泉和母亲到村头的石磨那里去磨面,李泉和田婷推着碾子,高氏收拾面粉,李泉这才恍然找到了答案:原来此时的人虽然会用石磨粉碎麦子,却不知道怎么筛掉麸子,连面粉带麸子一起吃下肚,可不是消化不良嘛。就简单粗暴的归结为“小麦有毒”了。
李泉双手一拍:就从这里突破吧。
李泉先是去找到那夜陪着田老汉来好心向自己透漏病牛消息的李木匠,请他按照自己在纸上画的简图给做了一个筛子的外框,兴冲冲的拎着回到家,又请母亲用麻线做一个筛子底。他描述完自己的对筛子底的要求,尤其反复说缝隙要小、要细,高氏在织布机上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织出了一幅符合要求的布匹。李泉看了,发现缝隙较大,看母亲那样的巧手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稍感沮丧。
高氏微笑着把布匹裁为两片,错落着重叠起来缝好,李泉试过之后,尽管不能和后世的精粉想比,但是绝大部分的麦麸都筛出去了。
当天,一家人吃上了口感极佳的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