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纤纤素手,跟少女说着闲话。背靠藤萝满架的庭院,微微凉风拂过,满鼻清香,心神怡然,仲杳只想就这么静静待着。
可惜没过多久,来人就接踵而至。伯家人的安顿,堤坝水渠的开工,各种事情都得他出面。连紫萝和小猫妖也来凑热闹,要他去誓谷动员妖怪,尽快开挖“贯山灵渠”。
仲杳风风火火忙了起来,而在仲家堡后山的土地庙里,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烧香拜祭。
庙外的山崖边,那个猥琐老头背靠苍松坐着,两手笼在袖子里,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打盹。眼皮却在微微跳动,鼻翼也不时抽动,不知在感应着什么。
“这尊土地位格不全,和西面的季林山神一样,若此地人关于仲杳封神的说法是真的,另一半位格,应当就在他身上。”
被仲杳安了个“卧槽老人”诨名的老头,正在思忖着。
“可惜我只是浅浅修过神道,感应不到他身上的神灵之气,不然就能确认了。”
“神灵之道介于仙人之道与凡人之道,本是天地调和仙凡,平复妖魔鬼怪诸灵的道门,并非修行之道。可岱山神府却与元灵宗两面一体,让神灵之道提纵摩夷诸灵,这坐实了老夫的推断。”
“看来执着于凡人之道是错的,要在凡人之道中辟出新的道门,为摩夷洲凡人找到出路,还得从神灵之道入手。”
“仲杳这小子在神灵之道上搞出这么大动静,放在往日还能混过去。如今时势大变,神府颁下争龙令,贯山此处,就不再是无人理会的荒地了。”
“也罢,先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想到此,老头睁眼看向东面。
灰河水涨,云气滚滚,以至于东岸的景象都模糊不清。
老头微微摇头,贯山真正要面临的大患,灰河还是其次,河东的杜国才是正主。
灰河东面正是西关郡,数百年前这里还是大片荒原,杜国在两三百年前才开发此地,到现在大多数人丁也还汇聚在江口城里,这一郡在国中依旧是荒僻下郡。
郡守姓庞,年纪与国主相若,倒有番雄心。以四品高位来此郡经营,意图创出他人所不能之功。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魔魇四起,魇害频频,他也只能亲领兵甲,四处灭火。
远离江口城的某处山村下,火光冲天,座座茅屋陷于火海之中,身着铁甲的郡兵正将一具具面目发黑的村人尸体丢入火堆。
中年郡守也是一身铁甲,坐在马扎上,督促部下忙碌。当然他这覆满全身的精钢扎甲,比寻常郡兵的褙子甲要高出几个档次。
在他身边立了一圈甲士,这些甲士跟郡兵的装扮也大为不同。满身的精钢扎甲游动着隐隐光华,背插各色小旗。甲士之外,三个道士分立三处,隐隐摆出了什么阵法,将郡守护在阵心。另几个道士游走在更外围,手持刻满符印的木盘,像是在侦测什么。
这些人不是郡兵,甲士是国主特派的道兵,道士则是郡守招揽的宗门修士。
一个百人队的道兵,正副队长都是炼气宗师,士兵至少是筑基四层的好手,习练杜国武经多年,对阵两千郡兵都不落下风,是庞郡守平定魇乱的主力。
庞郡守手下还有二十位修士,五位是炼气宗师,剩下的全是筑基六层,也即通脉以上的强手。这些人擅长各类术法,适合用来查探敌情,沟通消息,应付各种异况。
一个手持木盘的道士禀报:“庞大人,山林里发现有魇化熊妖的迹象,马队长正带人追索。”
郡守点头说:“让他盯紧些,最好能在今日解决,否则后几日,周围就留不下几个村子了。”
道士躬身应是,用木盘发送讯息。
另一个道士进了阵中,向郡守低语:“本门门主发来消息,说即将在贯山落足,希望大人能做些准备。”
郡守笑道:“你们碧水门动作真快,看来把握不小。”
脸色骤然一沉,他摆手说:“本官没什么好准备的,你们若是办得好,自当请下国主之命,敕封河神,纳贯山入国土,再为你们请功。若是办得不好,待本官出手,你们就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了。”
道士不迭应是,退下之后,郡守转头看向山林,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区区贯山,化外之地,还毗邻魔魇,拿着也烫手,对他而言无甚助益,不如让有心的宗门自己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