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巡夜的不断说,夜半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没多久,镇子上接着出现了小孩走失,找不回来的事情。
最初村人们还当是有大虫之类的野兽流窜到了镇子里,永泉镇足足有一两千人,猎户之类的也不少,顿时齐心合力之下,组织青壮劳力进行过几次围捕,可都徒劳无功。
直到有一次,夜里一户人家听到家中孩童传来惨嚎,敲锣打鼓叫醒了邻人,数百人浩浩荡荡去追赶,才发现那吃人吃家畜的不是野兽,而是全身长着黑乎乎长毛的妖怪。
当时,镇上不少人被妖怪给吓着了,没敢将那妖怪抓住,之后镇上开始人心惶惶。
有几个胆气壮的后生,拿着铁叉棍棒,又组织了一次围捕,可惜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等被人找到的时候,只剩下残破不全的身躯和被啃咬得不成样子的头骨。
死了人的这几户人家哭天抢地,悲悲戚戚地给收拾了尸骨,办起了白事。
诡异的事情又再次发生,那些白事上用的纸人夜晚会动,跑来跑去的,跑到一些人的家门前,趴在窗户上。
几次三番之后,镇上其他处有亲戚投靠的,或者略有些家财的就已经跑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故土难离。
怪事也越来越多,死人不断加剧,等那些故土难离的想搬走逃离永泉镇,却发现他们已经没办法逃离了。
一但离开永泉镇境内,这些逃走的人在路上就会遭遇各种横祸,第二天的尸骨摆在了村口。
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妖邪作祟,要将他们困在这里,但又没有办法。
这时候,镇上乐善好施的朱员外站了出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避不开,他就去找妖怪们谈一谈,问问这些妖怪到底怎么才肯不伤人命。
朱员外在镇上名声不小,这又是送死的事情,众人不敢去,自然由着朱员外去折腾。
隔天朱员外准备了好酒好菜,说是要找妖怪,跟着就消失不见。
一直过了好几天,朱员外才再次出现,对镇上的人说,妖怪们不肯离去。
但他们可以保证不伤人,只要让它们住进镇子里。
镇上的人当然协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妖怪住进镇子里,谁也没有办法答应。
这时候,又是朱员站出来,说为了大家平安,不再死人,就让妖怪们住他家里,他家宅广大,正好合适。
不用住在自家的屋舍田地,镇里的人自然乐见其成。
此后,在达成协议之后,果然妖怪不再伤人,镇民们开始也松了一口气。
可没多久朱员外又找了镇上的人说,妖怪们在他家吃喝消耗极大,如果再没有吃的,妖怪们就要出来吃人了。
镇民们觉得既然已经住下了,本着破财消灾的想法,就开始朝朱员外家送粮食酒肉供养那些落脚的妖怪邪祟。
有段时间,双方相处都算平和,只是妖怪邪祟越来越多,甚至白天都能在街道上见到一些精怪、小妖,也不伤人,甚至还会帮人干活,蹿到一些人家中蹭饭。
可没过多久,镇上又有人失踪。
那朱员外又站出来说,妖怪们嘴刁,一个月需要吃一个人才行,他家里的人已经被吃了好几个。
镇上的人在那朱员外的蛊惑下,无奈又答应了下来,由镇上所有人决定谁家出人给妖怪吃,一次一家。
妖怪没吃一次人,镇上的人隔阂就加深一分,渐渐的原本同仇敌忾的情绪少了,自保时指责其他人的多了。
彼此之间越来松散,整个永泉镇再没有什么凝聚力,就这么一步一步沦陷了下去。甚至其中还有为了保命,主动找那朱员外依附的,只要自家不死人,死别家的就可以。
永泉镇里的妖怪们也渐渐越来越多,从最初只敢偷偷摸摸,到后面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出现,奴役起普通人。
许多人被这些精怪小妖赶出家门,住进猪栏牛棚。每日里还要干活做工伺候妖怪等等,稍微一不如意,或者妖怪们要开什么席面,就要吃人。
杨禅和齐武阳两人听完了几名轿夫的讲述,一时目瞪口呆。
这妖怪的手段还真是有些厉害。
几乎整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被玩弄在了股掌之间,从最初因为有妖邪受到恐惧,下意识的抱团,再到逐步一点一点蚕食,然后利用人事不关己的心理,逐渐让所有人心生隔阂猜忌,再没有办法团结起来。
到了最后,妖怪们的数量众多,将整个镇子都霸占了下来,人都被这些妖怪奴役。
“那到底你们永泉镇的妖怪有多少?”杨禅思忖了一阵,又问道。
“我等不知。”几个轿夫都齐齐摇了摇头。
听到这个回答,杨禅也不意外。
齐武阳又说道:“那你们如今逃出来了,有什么想法,不如这样,跟我们一起去把那些妖怪都给铲除了,本道长和这位法师,刚好要人带路。”
这话一说完,四个轿夫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其中只有那稍微年少一些的,眉宇间似有几分挣扎。
“不要勉强他们了!”杨禅摆了摆手。
那些妖怪奴役永泉镇的日不是一朝一夕,已经有数年的时间,这些人已经生不出一丁点的反抗心思。
毕竟,有血性的,敢反抗的,要么之前逃走,要么就已经率先被吃了,留下的就是温顺如羊的。
说着,杨禅又冲几名轿夫道:“那猪妖已经死了,你们如今自由了,想去哪去哪吧。”
几个轿夫茫然地看了看杨禅和齐武阳一眼,好久才慢慢挪动着步子,朝山道外走去。
不过四个人的方向并不相同,其中那对父子和青年轿夫是一路,另外一个鼻梁歪斜的丑陋轿夫则定定地站了一会,然后才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些人,还真是有点惨啊!”
看着几个轿夫离开的背影,齐武阳感叹了一声,又朝杨禅问道,“我们前面说是要去哪里来着?”
杨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指了指那独自一人跌跌撞撞朝前走的轿夫,“跟着他吧。”
“他?”
齐武阳微微一愣,接着脱口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杨禅面色沉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