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看是什么人了。”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刘荣话中的陷阱一般,太攀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回应道。
“若是一介布衣,自然是一人敌最好。”
“但若是身处高位,决断关乎无数生灵性命,那万人敌,正是由此而生。”太攀的目光,看着刘荣,心头也在思考着,刘荣这话,到底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教他的。
“那云先生以为,我们该学的,是一人敌,还是万人敌?”话到此处,刘荣终于是图穷匕见。
一人敌,还是万人敌?
这却是是一个叫人很难回答,甚至是叫人无法回答的答案。
因为这些皇子们的地位,实在是太过于的尴尬——进一步,便是一朝天子,寿五百,麾下兵马无数,当学万人敌还是一人敌,可谓是毫无争议。
但同样的,他们退一步,便是比那些闲散的诸侯王还要不如,学万人敌还是一人敌,依旧是毫无争议!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正好处在这进退之间的节点,无论太攀怎么回答,都不是一个好答案。
最重要的是,刘荣说的是‘我们’,指的是这十四个皇子所有人,而不是他一个人,这有避免了他言语之间,逼迫太攀战队所引起的反弹。
“嗯。”刘荣话音落下的时候,正在往这边走的刘启,也是停下了脚步,并且伸手止住了旁边的侍者出声。
他也想听一听,对于这个问题,太攀打算怎么回应。
“再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大皇子殿下,能够告诉我,什么是一人敌,什么事万人敌吗?”
一人敌与万人敌的说法,最早出自于西楚霸王项羽,秦末的时候,楚霸王项羽。
史载: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於是项梁乃教籍兵法……
此之后,一人敌与万人敌的说法,便流传至今,已愈三千年。
“舞刀弄枪之术,便是一人敌!”
“便如云先生此时所教的这般。”
“一人敌?”
“原来大皇子殿下是这么看我所教的东西。”
“一人敌也好,万人敌也好,其本质,有什么分别?”
“究其本质,无非便是敌死,而我存!”
“舍此之外,区别不过在于一人敌所用者,乃庶人剑,行凶斗狠,招摇过市,生死系于尺寸之间。”
“而万人敌者,使诸侯剑,乃至于天子剑,剑锋所指,万众倾覆,天下归心。”
“如此而已。”
太攀缓缓的道。
“一人敌者,学到了精妙处,未必就不如万人敌。”
“万人敌者,学到了精妙处,未必就不如一人敌。”
“所谓的万人敌与一人敌,不过破敌,存己,存乎一心而已。”
“大皇子殿下以为呢?”太攀垂下目光。
“云先生之言,不免过于牵强。”
“一人敌之术,再如何精妙,又岂能与万人敌所媲美?”
“布衣匹夫,于街头斗狠,也就罢了,难道还能决于战阵朝堂?”刘荣抖了抖衣衫。
“精彩,精彩!”
“不想云先生闲云野鹤,竞也有如此见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启一边鼓掌,一边缓缓而来。
“这样吧,既然荣儿要学那万人敌,那就错开来。”
“云先生你教导一人敌的时候,荣儿你自去寻朱先生,修习诸子百家的道理方略。”
“待到云先生这边结束了,你再来云先生这边,习那万人敌之术。”
“万人敌与一人敌,争执已愈三千载,云先生见解如此独到,想来对万人敌之术,亦当有高妙见解。”
“两位先生以为如何?”刘启的目光,在太攀和另一边的朱先生身上,都扫了一眼。
“自当尊从陛下令。”太攀朝着刘启,拱了躬身,然后又对着那些皇子们说道,“既然如此,那其他的皇子们,可还有要与荣殿下等人,一起学那万人敌的?”
“我等也愿学万人敌。”太攀话音才落,刘余,刘非和刘端三个人,便是站了出来,然后朝着刘启行了一礼,“还请父皇成全,请云先生成全。”
“臣儿也愿和荣哥哥一起,学那万人敌之术。”刘端背后,那位一直在旁观众人训练的平阳公主,亦是出声。
“自无不可。”太攀的目光,在这几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皆是,几位殿下以一人敌之法与万人敌之术,相互印证,另有所得也未必。”
“不过,这样下来,朱先生怕是难得有什么闲暇了,不知道朱先生,是否精力不济?”言语之后,太攀的目光,又落到了朱先生的身上。
显然,这位朱先生,已经是不知于什么时候,站到了刘荣的那一边。
若是由他单独教导刘荣的话,说不得,就会传授一些独有的知识手段,令刘荣在这一方面,和其他人拉开差距。
而刘端,以及平阳公主等人,尤其是平阳公主,也未必是想要学那万人敌之术,知识单纯的,想要看住那位朱先生,看住刘荣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