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在这一天说什么规矩,那肯定是要揍他个狗日的。
“全都听说说几句!”
队伍的最前面,老刘也不用话筒,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了起来:“你们就要离开部队了,但是我告诉你们,一天是军人,一辈子就是军人。”
“退伍回到地方,是个汉子就他娘的干出点人样来,别被家乡人戳着咱脊梁骨骂人。”
“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退伍不褪色,我希望我带出来的兵,能够做到这一点。”
“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我听不见!”
“能!”
官兵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眼睛的视线却越来越迷糊了。
宣布完退伍命令,卸下了军衔,这些等到回家的老兵们,就是黑户了。
卸军衔的仪式时间并不是很长,解散以后,老兵们全都跑回了各自的宿舍,然后拿着军衔、领花、臂章、衣服之类的军用物资交给司务长。
老兵退伍,能够带走的仅仅是一身卸下了军衔的冬常服。
还有,曾经属于青春最美好的回忆。
老兵退伍的工作到了现在基本上也快要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把老兵们送上离别的火车,然后各奔东西。
当天夜里,老兵们没有熄灯,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在屋里大喊大叫的打着牌,还有些人一个人默默地躲在某个墙角偷偷的擦眼泪。
老刘、副连长、四个排长全都跑了上来,他们要陪着老兵再玩一次。
夜里十二点,张君宝正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觉,就听到楼下响起了战斗警报的声音。
“战斗警报!”
张君宝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立刻找出鞋子穿上,然后噔噔噔的跑向楼下。
那些玩的热闹,哭的痛快的老兵们速度更快,有几个胆大的鸟人到了二楼就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看的张君宝一阵乍舌。
他想要学着那些老兵一样,帅气的跳下去,但是一想到他受过伤的两个脚丫子,就无奈的放弃了。
一分半的时间,连队所有的官兵就站在了老刘的面前。
闪烁着红色灯光的警报器停了下来,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在门口老刘的身上,看上去有些沉甸甸的。
“还不错!”
“知道你们退伍,还没有忘了自己是个兵!”
“我要告诉你们,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你们依旧是军人!”
“若有战,召必回!”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这就是军人!”
……
一个紧急集合,让张君宝再也没有了一丝睡意,和他住在一起的老兵们则是相反,回来以后一个个睡得呼噜声震天响。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在比赛谁的声音大,也许有一天离开以后,听不到这熟悉的呼噜声,很可能就睡不着觉了。
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就轮到他退伍了,到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之间,当兵已经一年了,平时都没有机会给家里打上一个电话,这些天在连队,张君宝把身上的那点津贴几乎全都换成了电话卡,然后疯狂的给家人,给同学打电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明白心里的那种感觉。
也许是心里的草长得太快了,在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脑袋很混乱,有时候真的担心有一天他会发疯。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他就习惯性的睁开了双眼,晚上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今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熬过了一上午,中午到炊事班竟然吃的面条,这让张君宝感觉有点不爽。
这些日子吃连队的伙食,大鱼大肉的他感觉自己的小肚子都快要起来了,跟着老兵们混吃混喝的,每天不敢说小酒喝着,美味伺候着,但是也差不太多,这几天和饮料都是混合味道的。
回宿舍的路上,他还跟老耿抱怨了一顿,这也许是他最后跟班长抱怨吃的了。
“你个傻小子,炊事班是准备晚上的聚餐呢,中午就随便应付一点就得了,你还当真了。”
张君宝撇撇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现在再回草原,还能吃得下那又冷又硬的馒头吗?
这是一个奇怪的矛盾体。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