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鉴查院,那巍峨且狰狞地建筑威压,范闲已经习以为常,视而不见,倒是那立于鉴查院门口的,此时已经焕然一新的石碑,让范闲眼前一亮。
石碑显然是刚清洗不久。
上面的字迹清晰,而且还染了蜡。有所磨损的地方,也极为小心地,认真地,模仿着原笔迹,进行了一番修正雕刻。
可谓下了一番苦心。
那笔锋龙飞凤舞的叶轻眉字样,清秀之中,透露出几分英武之气。
范闲仿佛见到了当年那个指点江山,挥劲苍穹,眉飞色舞的绝色佳人。
娘亲那天下大同,人无贵贱的理想,太过伟大,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那是需要无数代人不断努力,时代不断进化,才会迎来的太平盛世。
范闲虽然同样心怀天下,但却不像娘亲当年那么不理智。
娘亲当年要是有自己现在的一半阴狠毒辣,也不至于英年早逝,半路夭折。
范闲咬了咬牙。
对娘亲那样的奇女子,自己既有佩服和敬仰,同时也有着一丝不认同。
伸手抚摸了一下石碑,范闲知道,石碑的修理和维护,应该是陈萍萍下的命令。
但范闲心中尚有着一丝疑惑,这么多年来,庆帝和陈萍萍两人,一直任凭这块代表着鉴查院设立初衷的石碑,在这里荒废,经历风吹日晒,不予理会。
如今正值京都动乱,风雨欲来之际,他却在这时候清理修缮这块石碑,也不知是何用意?
难道真的只是整理昔日旧物这般简单?
陈院长最近好像没有这么闲吧?
这块石碑看似简单,却有着某些非凡的特殊意义,这也是为什么范闲到京都之后,也未曾前来清理这块石碑的原因。
鉴查院门前本就冷清,此刻又正值清晨十分,别说行人了,就连门卫都没有一个。
鉴查院也从来不需要设立门卫。
出示提司腰牌,范闲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地牢。
鉴查院有很多个地牢,像佛塔倒立一般,一层层逐渐往下递进修建。
越往下,关押的犯人越是穷凶极恶,若是逃得生天,都是能为祸一方的狠辣厉害角色。
范闲知道,肖恩就关押在这个地牢的最底层。
地牢里,万籁俱寂,只能听到人造地下河流,用来流通氧气的水流声音。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嘛。”
正在整理头发的司理理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媚眼横了范闲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你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先委屈一段时间。”
司理理依旧不说话。
范闲看了一眼那薄薄的被褥,皱了皱眉,道:“这里夜间寒冷难耐,待会儿我会让人再送些被褥过来。”
“每天都会定时有人给你送食物和水。”
看着她那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衣衫,以及梳理得没有一丝散乱的头发,范闲感慨,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女人都是一种爱美的动物。
司理理这个案子,陈萍萍特意传回命令,由范闲全权处理。
范闲只是象征性的在地牢里待了会儿,让司理理随便写了几个北齐在京都的暗探名字,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在范闲快消失在地牢出口的时候,司理理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还会来看我吗?”
范闲转身,与其对视着,在她眼中,范闲看到了前所未有,从未见过的倔犟、坚持、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