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他动了你的人,便将他派到蜀地去了。暗中管着老君山的火药。而你的好外祖,派了不少人假扮矿主和西域商人前去买火药。他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
明王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切都是血红的,双手抓住龙爪贲张的金靴,低声哀求:
“父皇,父皇,儿臣当真不知,外祖定是被人利用了。这就是圈套,儿臣冤枉,请父皇明鉴!”
“不敢?圈套?利用?”万勰帝压低声音道,“他在胶州给朕下绊子,刚才郑罡还企图用乌斯藏起兵之事胁迫朕,这就是你的好外祖!”
“父皇,外祖是关心则乱,儿臣这就休书一封让他脱冠待罪。可谋反,他是万万不敢啊!儿臣更是不敢有半分不臣之心!”
万勰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抓住明王的衣领:
“你不敢?朕的龙榻,你没睡吗?宁妃腹中骨肉是朕的吗?你四年前便有了兵符,却企图用假兵符来欺瞒朕,阻止朕南下的船!你竟说你不敢?!拿着兵符联合赵丏出海,你还说你不敢?!”
复又将明王重重地摔在地上:“你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明王血流满面,啜泣不止。
如今殿中只有父子二人,说明父皇还念着一丝颜面。
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哀声哭道:
“父皇,这三页证据,足以将儿臣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儿臣已百口莫辩。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证据,都不会相信儿臣的清白。事到如今,只恳请父皇再听儿臣一言。”
“说罢。”
明王擦了擦眼泪:“父亲,当初去抢兵符,儿子确有私心,想要立下功劳,得父皇青眼。
待有了兵符,儿子又想着得找到海图,一并送上,这功劳才足够大。
恰巧儿子府中有一侍妾梁氏,是闽地梁家的嫡女。她二哥娶了当地潮帮帮主华准的女儿。
问过后潮帮的人才知道,若要藏身几千人,必须要有可以提供几千人饮用的水。这样的岛并不多见。
儿子以为占了先机,便想着干脆直接找到旧部,歼灭干净了,才能真的为父亲分忧,也真的能算是大功一件。”
想起那个藏在腹中的海图碎片,万勰帝深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怒气,问道:“海图从何而来?”
“华准手下有一人,名曰汪宽,此人极擅画图。”
“为何要将海图刺在人皮之上?”
父皇对海图有兴趣。
明王心底微微一动,赶忙说道:
“听汪宽说,寻常海图都烙在羊皮卷上,以防浸污。但海上的盗贼会将抢来的宝物,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岛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通常会将海图刺在人皮上,遇热才会显影。”
“汪宽知道你要出海?”
见万勰帝神情有所缓解,明王便爬着向前道:“父皇,儿子知道兹事体大,在汪宽画完图后,便将他杀了。”
见父皇眉头微微一皱,明王心知自己活命的机会来了,擦了擦鼻涕,壮着胆子说道:“但儿子手中还有海图底稿,儿臣愿立军令状,亲自出海替父皇剿灭前朝余孽!!不杀光他们,儿臣愿以死谢罪!!”
万勰帝闻言,暗暗握紧了掌中的琉璃酒杯。
一不小心,竟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