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日里酒大了在府上都胡乱说些什么?”
“我......我没有啊......”
“你没有!?”穆婉逸抓起穆修齐的衣领,将他逼到了墙根处,“你若没有胡言乱语,那顾晚青怎会知道我将南绣收留在了府上?这件事普天之下唯你一人知!”
穆修齐被她乍然发问给问懵了。
他自己喝完酒后是个什么德行心里有数,会不会说出这些个不着五六的话自己心里也没把握。
就是这么一滞,令穆婉逸笃定了此事定为他酒后乱事,不由分说又是一记耳光扑在了面上,“你知不知道,你一时嘴贱,险些将我陷入险境?南绣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你是我亲弟我也不会放过你!”
穆修齐喘着粗气连连认错,又咬着牙愤愤然道:“这事儿被顾晚青知道了?她可是以此威胁长姐?那贱人!我饶不了她!”
“你何事都不做我便谢了天地!”穆婉逸厉声打断他的话,“当初不让你迎她入府,你却着魔般非不听我的。”
她冷笑连连,满眼鄙夷瞪着穆修齐,“堂堂大昭太子,被一女子给休了,不嫌丢人?她脑子灵光着呢,你敢让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死了必有人会将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我已与她谈妥了条件,她会把嘴闭上。我今日来寻你,便是给你提个醒。往后若再让我知道你喝烂酒误事,我定将你埋到酒缸里做成人彘!”
穆修齐浑身上下的毛孔因穆婉逸这一句话全数竖了起来。
他怔怔望着穆婉逸飘逸离去的背影,冷汗涔涔而落,深深咽了口唾沫。
*
是夜,公主府。
穆婉逸屏退左右,虚掩着房门,对着清寒月色一杯皆一杯酒水下肚。
她唇角一直凝着笑,笑里酿着苦,和着酒水送服而下。
有风过,拂动她鬓边散乱的发,也将虚掩的房门推开。
同风而来的,还有南绣。
殿内并未燃烛,她于一片阴影中走来立在穆婉逸身旁,“长公主,若此事为难,不如我早些离去。兄长若在,绝不愿见我连累你。”
“你该唤我一声家嫂。”穆婉逸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若连你都保不住,这些年我在大昭的筹谋便算是白费了。”她一指身对的空座,示意南绣落座。
她添一盏薄酒递给南绣,终于肯仰面看她。
那是一张被烈火无情蚕食过的面庞。触目惊心,亦能勾起她许多回忆。
“还记得今日吗?”穆婉逸自问,又自嘲笑笑,“只有我记得,今日是我与长君初相识的日子。”
“他是西绝最骁勇善战的男子,是比父皇更有谋略才智的王。昔日他答允我,肯为了我偃旗息鼓,不再与大昭大动干戈。他那般信我,却在我俩新婚之夜为人谋刺。”穆婉逸的眼神逐渐空洞,盯着黄梨木桌案表面的花纹愣出了神。
她抱住自己,十分用力,“我就这样抱着他,他的血浸湿了我的婚袍。我原以为大婚之日所着正红色,是这世上最红最艳的色彩。其实不然。”她摇头,再度抬眸时眼泛泪光,“人血比那颜色,要比它刺目许多。”
提及往事,南绣同样心底不是滋味。
她忍着悲怆情绪,拍了拍穆婉逸的肩头安慰道:“家嫂,兄长不会怪你。”
“可我会怪我自己!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终于,穆婉逸脸上的笑容尽是,取而代之的是泣血的咆哮。
她的五官狰狞扭曲在一起,神情由悲痛入骨,渐渐转为无止境的愤恨。
“这天下本该就是长君的!还君明珠终有时,我不会让他等太久。”
(PS:西绝王全名叫做扈hù长君,对,就是那个跋扈的扈。另外给大家分享一个我最近走不出来的误区:我总以为还君明珠终有时的下一句是直挂云帆济沧海......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