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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扩军

史从云与两人越说越投机,眼见太阳西下也舍不得分开。

要说吹牛,做过图书馆管理员,看过众多乱七八糟书籍的史从云可算触及专业领域了,他能连续吹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上到天文地理,国家战略,下到排兵布阵,民生民情乃至房中秘术,什么他都略懂。

最后见两人意犹未尽,史从云干脆邀请两位去他家中接着畅谈,王朴和魏仁浦都答应了。

魏仁浦府邸在大相国寺对面的东大街,和史从云的府邸很近。

王朴住在官邸,开封府衙门就在史从云府邸的西大街对面,也很近。

王朴这人虽然有大局观,才能十分了得,也是官家心腹,但性格不好,有点跟董遵诲的杠精属性差不多。

只要与人争论,就要强势的辩赢对方,让对方屈服,正是这样的性格让位高权重的王朴朋友很少。

不过和董遵诲不同的是,王朴刚愎归刚愎,但他大多数看法都是及其有远见的。

反正,正因为他刚愎,朋友少,知己少,有了史从云这样一个看法一致,想法一致的人,顿时视为知己。

而魏仁浦就不同,魏仁浦性格十分阔达,和很多人都处得来,朝中除了那些老古板的读书人,和他关系都不错。

范质那些读书人之所以对他不爽史从云也有自己的理解,表面上看是因为魏仁浦不是科举出身,却被官家任命为宰相,文官们说了很多道理,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很多不会自己独立思考,或者阅历少的人都被说服了。

史从云则有自己的看法,其实说到底还是利害的计算,因为魏仁浦出任宰相,等于读书人又少了一个相位,他们当然着急。

历史看多了,书读多了,事情见多了,史从云其实早形成自己智慧体系,他能敏锐的看出事情的根本。

中国以儒为表,儒家主张以德治国,所以是个道德国家,以致历史上很多事件都会被披上道德的外衣,说的都是仁义道德的话术,但他能透过这些表面去看本质,多数时候本质还是利害的算计。

像曹操,魏国灭亡之后晋朝的士人就开始骂他了,骂曹操并不是《三国演义》开的头,早在骂了。

可曹操的作为在历史上有他那样成就的很多,比他好的不少,比他差的也很多,不算突出。称帝的是他儿子曹丕,他到死没称帝,孙权、刘备是称帝了的,为什么后来晋朝开始士人都盯着他一个骂?

说白了,曹操唯才是举,曹丕九品中正制。曹操唯才是举断了士族之家垄断仕途的路,曹丕九品中正制保证士族世世代代垄断官场,那后来的那些世家大族占据主要的士人当然要盯着曹操骂,而放过称帝的曹丕。

到底还是利害算计,曹操唯才是举损害了士族的根本利益嘛,偏偏骂起来还是要从道德品质出发,披着仁义道德的外衣去批判。

所以史从云当然不会信读书人的鬼话,相反他看得比较透彻,魏仁浦身为枢密使,一直是他的上司,这人的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

魏仁浦不是正规科举出身,但能力绝对是当朝顶尖那批人,和他搞好关系很有好处。

回到府中之后,也到了吃饭时间,史从云让人准备了羊肉和美酒,一面烤肉一面喝酒,一边和两人畅谈。

说着说着,就从当朝局势,说到过去,说到未来,谈天论地,纵论古今。

最后又说回答燕云十六州,两人都有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意愿,但远没有后来那么迫切,因为汉、唐故事在前,大家都没觉得如何。

“早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十六州之地必再归中原所有。”魏仁浦一面喝酒一面到。

王朴也认同的点头,“取十六州为北方屏障是必也之事,不过当下不能急,当先以南方为重。”

“若有辽国不备,或许可以,老夫听闻辽国当今国主是昏聩之主,正是大好时机......”魏仁浦一面撸羊肉串一面说。

王朴立即就要反驳,史从云怕他们吵起来,赶紧插嘴,“魏枢密,某觉得幽州南面的诸多州县可以取,但幽州还不到时候。

咱们来做个假设,若我国扩军之后,举国禁军二十万北上,攻取幽州,假设所有一切进展顺利,咱们不费一兵一卒攻取幽州,二十万大军尚在。

往后呢?一旦攻取幽州,必定全面与辽国开战,我们是不可能从幽州北上去夺取他们的草原国土的,必然是辽兵南下。

辽国当下有多少兵马?至少超过二十万众吧。北汉有多少兵马?至少超过八万。

届时西面有北汉,北面有辽国,与辽国全面开战,咱们必须时刻防备辽国和北汉,就如当年晋朝(后晋),乃至更糟,我国二十万大军,多数必须布置到幽州直到大梁中间的广阔地带。

再抽不出手去收复唐国、武平、荆南、南汉、西蜀之地。

这还要建立在咱们能够抵御辽国大军南下报复的情况下。

而且长此以往也不行,咱们只有齐地、河北、河南、关中、淮南,常年供养二十万大军,即便不打仗,日久天长都能把国家拖垮,就和十几年前的晋朝一样。

晋朝之亡却有大将杜重威叛变的缘故,但其国内也难以支撑了,他们没有长久的眼光,以半壁江山硬抗辽国,虽能抵御辽国,可辽国去了再来,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晋国却要用不多的国土强行供养这足以和辽国抗衡的庞大军队,时间一长肯定会被拖垮,我朝不能重蹈覆辙。”

王朴欣慰道:“史副帅真是老夫知己,此言说到老夫心里去了,我岂会不知十六州之地必须夺回。

可之所以向官家提出先南后北之策,乃因为打仗只有获利方可持久。

先打南面,好打只是其一,重要的是能获得大量钱粮人丁,使我周国壮大起来。若急着打幽州,早早和辽国开战,我们就必须全力以赴和辽国开战。

与辽国之战和南方不同,与辽国打仗是无法获利的,只能是一场旷日至今的消耗之战,咱们取了幽州然后呢?北伐草原大漠不成?那样只会靡耗财资钱帛,人力物力却毫无所获。”

“可十六州利于防备北方........”魏仁浦开口。

王朴着急得又要开口,史从云连忙抢着说话,生怕他两吵起来,他也明白魏仁浦没太听懂王朴的意思,就比喻道:

“魏枢密,咱们打个比方,我大周现在就是一户吃饭都只能吃半饱的人家,住在茅草房里食不果腹。

南方对于这户人家来说就是大量的米面钱粮,北方十六州对于我们这户人家来说就是一座遮风避雨的大房子。

咱们只能先吃饱了饭,让全家吃吃壮了,才有力气去盖一间遮风避雨的房子,如果这件事反过来做,全家人还食不果腹,就先想着去盖大房子,房子还没盖好,活干到一半人先饿死了。

南方和北方都重要,但要分先后,要明白轻重缓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真妙言也!”王朴高兴的向他举杯,史从云连忙端起酒杯,和王朴同饮。

“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必须一步步来,要分轻重缓急,十六州要收回,可绝不是当前,时机未到,如果急功近利,很可能十数年之功毁于一旦。”

魏仁浦也明白过来王朴的意思,便举杯道:“王知府真是深谋远虑啊。”

看来魏仁浦也认同了王朴的考虑。

当晚,三人一直说到很晚,以致回不去,魏仁浦和王朴都留宿在他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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