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三月瀛洲,倒春寒。
近几日的淫雨霏霏,再加上忽然骤冷的气候,让原本热闹些许的瀛洲,再度沉寂。
此时的瀛洲城内,除了为营生所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的小贩,只有寥寥几人行走在这街巷。
正是这街巷角落,一位青冠道人,徐步走在石板路上,周围点点雨丝飘飞,竟无法沾染他身上分毫。
道人束发戴冠,大袖飘飞,昂首挺立,大有出世神仙的气象。只不过,他正蜉蝣天地时,却被一声叫喝打断。
“买不买啊,老大个人了,在老娘摊位上站半天,别以为长的秀气点就能讨便宜,没门!”
年轻道人尴尬一笑,嘿嘿两声道:“老板娘,您这鱼,可新鲜?”
那妇人双手叉腰,笑道:“这鱼,可是我家相公夜里撒网,白天就拿出来卖,保鲜!”
只是那道人闻言,却自顾自摇头,“隔了个晚上,不买不买。”
“呸你这个人,诚心搞怪不成?”妇人佯怒。
道人却不再追问,一个转身,脚尖一点一踏,顿时整个人腾飞而起,在空中飞驰而去,不留痕迹。看得妇人是目瞪口呆。
“怪人。”
妇人摇头,继续卖鱼。
瀛洲,乃天下一等一的山水灵韵之地,山川甚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绵延数万里,贯穿整个瀛洲的江流——清江。
古人有言,一点清江水,环州半月余。
此时清江,江面上覆盖满了豆大的雨点,再加上风搅水寒,让清江看起来,宛如一条卧伏的巨龙。
风吹林动,江边的树丛沙沙作响,江水翻涌,一层一层冲上山崖。而在江心某处,一叶扁舟,却正好落在这巨龙的脊背上,随着江流漂泊。
舟子正襟危坐,霜鬓白发,手中持一杆细木鱼竿,独钓寒江。
老人头戴蓑笠,纷杂的雨水中,仿佛一尊木雕,纹丝不动。待有一柱香的功夫,只见江心的细线一动,嗖的一声响,老人食指一弹木杆,手腕轻轻拨弄,数条肥美江鱼,就随着细线挑至空中,来了个鱼跃龙门。
只是,那些个鱼飞在空中,本来是顺势落入老叟的鱼篓中,却一瞬间突然停住,调转方向,朝另一头飞去。
一位青冠道人,赫然站在江面上,一手捧过飞来之鱼。之后朝着老渔翁作了一揖,道:“渔人,今日我家师叔破关,特想给他带些新鲜鱼吃,这几条鱼,就当你卖于我了。”
道人喊罢,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往高处一掷,正好落在那鱼篓边上。
接着,他猛然踏在江面上,掀起一阵水气,一个纵跃,贴到附近的山壁上,双手平伸,双脚在倾斜的石壁上快速攀登,直至消失。
这位年轻道冠,唤作江年,江春入旧年之意,乃是剑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此番下山,是为了给剑门即将破关的小师叔,带几条新鲜的鱼吃。
“小师叔……”江年轻声念叨,目露微思,不自觉便想起了一年前的某日,正是小师叔带着他们剑门几人,在这瀛洲城中,掀起了一番风雨。
那日,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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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这般小雨霏霏的日子,地点,却不是在瀛洲城的街巷,而是在城东的一处酒楼。
剑门的小师叔林潜,带着江年,王松和几位剑门年轻弟子来到这处酒楼,目的,却不单单只是为了喝酒,也不是为了品赏外面潇潇落雨风吹寒的早春,而是为了一场赌斗,剑门与惊刀门年轻一辈的角逐。
虽是尘土沾衣,雨丝缠发,走在前头的白衣少年,却是潇洒非凡,遥望便有众人之首的模样,正是江年的小师叔林潜。林潜背负一把三尺长的玄青剑鞘,鞘中长剑紧锁,其剑气绕环,微微低鸣。江年和王松等人跟在后面,一样是气宇轩昂,大有人赞英雄出少年。
林潜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冷冷的朝天涯酒楼的一处角落里督去,果不其然,有四个身着灰衣,头戴毡帽的弟子端坐在那里,为首的那位更是手中拖着一把长刀,眼神凶狠,更带有几分藐视之意,正是惊刀门的弟子。
见剑门中人朝自己走来,那为首的大汉一拍桌子,将手中的长刀扛在肩上,其余三位跟在他的后头,迎着剑门众人的目光走了上去。
“林潜,你们剑门尊称你小师叔,我惊刀门可不恭维!既然你来了,那咱就让人看看,惊刀门如何力压剑门!”
“黄邹!”江年大喝一声,“还未比试就先说大话,也不怕人耻笑!”江年啐道。
那名叫黄邹的大汉闻言,嘴里却发出一连串笑声,他那胡子拉碴的脸猛的朝江年转过来,吓的江年往后一退,黄邹指着江年脸道:“小牛鼻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你师叔我都不放在眼里,你敢对着我指手画脚?”说罢就是要扬手朝江年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