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答案在哪里?
一切的谋划,源头又在何方?
林潜遥遥向远处眺望去,穿过那片密林,那座在星光月夜下闪动着光辉的学府。
私塾!
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
从前也是,现在也不曾改变。
李铭月看向林潜,看着他的眼神从慌乱到疑惑,最后坚毅坚定。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李铭月轻轻将那把入鞘的长剑交在林潜手上,待林潜看向她,她依旧走了。
“等你事情办好,记得带我找紫竹。”
夜晚的杏树林,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纯净的杏花就好像一粒粒完美无暇的白雪,点缀在纤细的杏树枝头。
青葱的绿叶柔柔的护住花瓣,替她掩住黑暗清冷的夜晚。
林潜站在私塾的后院,他的脚下,是曲折幽深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夹缝中,还生长着几叶茂盛的丛草。
如今已是深夜,夜晚微凉,云雾缭绕,月光不再明亮,而是稀薄,圆月不再浑圆,只剩下弯弯的一侧。
远山和丛林是黑乎乎的一片,靠近的私塾瓦屋房舍也是漆黑一团。
学童早已散学回家,这里的清冷黑暗也是预料之中。
林潜本已失望,但他忽然发现私塾前院的一栋瓦屋上,竟然飘着白烟。
那烟是极淡的,几乎要和夜里的雾气消融,好在林潜眼尖,他还是看了出来。
前院。
一栋两屋合并的瓦房,土墩色的墙上已满是伤痕,那倒垂下的印记就像是一场大雨淋下,雨水还未干透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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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一小屋,漆黑狭小,只有大屋的四分之一大小。
大屋贴在后头,也是极其的破旧,边上的碎墙破土掉了一地。
但就在那大屋的一扇田字窗内,却朝外面透出一丝微弱的油光。
照的温和,温暖。
就好像无论世间多么不公,多么黑暗,多么无情,总有那么一束柔和的光,会照亮一个角落。
林潜知晓,里面一定有人。
他轻轻扣响门扉。
里面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道:“请进。”
林潜轻轻推门入内,他只看到一个垂身落座的背影。
那个人身子背虽躬着,腰却竖的很直。
他低头看着,霜鬓白发,满满的苍老气息。
但他握笔的手却坚韧有力,他正聚精会神的写字。
林潜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私塾的主人,也只有他,才能称得上先生。
林潜拱手作揖道:“先生。”
老人一顿,先是将字面上最后一笔落好,然后轻轻将笔搭在砚台上,他这才转过身。
“是谁?”
林潜看向老人,与他对视一眼,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惶恐,他竟不敢与此人相视。
但恰恰相反,老人的目光十分柔和,甚至带着神圣的光辉。
让林潜吃惊的,是老者身上那股看不见的气。
那是儒雅之气,饱读圣贤之气,沧桑不惑之气,德济天下之气,还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他真的只是一位乡间村子里执教的先生?
老人已问话,那股气度令林潜不得不深思熟虑全心去回答。
但他要说什么?林潜二字显然不是问题的答案。
林潜思索片刻,脱口而出道:“是学生。”
老人听见这个奇怪的回答,不惊反喜,他露出和蔼的笑容,抚须笑道:“好学生,从未谋面的学生。”
林潜恭敬道:“老先生,在下有事情想请教。”
老人不答他,却是转身继续去写他的字,林潜只好在后边等。
大约十个呼吸间,老人才转过身来,但他手上已多了一副字。
他拿着那张写字的宣纸,走到林潜面前,笑着道:“学生看看?”
林潜恭敬的双手接过,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如白云铺展的白净宣纸上,几行墨字就像黑龙环绕,一气呵成,但细看却字字细筋入骨,锋角藏棱。
只见上面写道:
子息芦苇畔,情落垂云湖。
林潜试问道:“看的出来,这两句里有很深的故事。莫非是先生您的过往?”
老人微微摇头,叹息道:“这并非出自我的手笔,而是我的一个学生所作。”
林潜道:“看来老先生您一定很倚重那位学生了。”
老人叹息道:“他是我在这里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但他却遭受到了最深的苦难,即使得救,活着恐怕会更痛苦。”
老人说罢眼中已有悔恨自责之色。
“作为先生,教不了自己的学生,不能救他……”
老人这一悲怮,满屋都萦绕他悲伤的情绪,连澄黄黄的灯光都摇曳起来。
林潜也被这股悲伤感染,他忍不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老先生抬头,看向窗外朦胧的月光,缓缓道:“司白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