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师是个公事公办的人,而且工作能力显然很不错,丝毫不受情绪影响。
他拿出文件副本来,规规整整放在茶几上,在这样凝重而尴尬的氛围中,声音非常平静地打破沉默,公事公办地开了话头。
“这是我当事人提供的过世的母亲留下的遗嘱,以及遗嘱上涉及的遗产里不动产的产权证件副本。诸位如果有疑议的,可以过目一下。”
没人有疑议,没人说话,也没人伸手去拿那些产权证的副本看一看。
因为谁都知道,那些都是实打实的真家伙,苏浙根本没有什么作假的必要。
苏浙的母亲是病逝的,并不是什么突发的意外,她有一段时间都在疗养,所以能让她完善遗嘱的时间很多,足够她有时间为自己唯一的儿子筹划更多。
所以她留下来的遗嘱没有丝毫问题,没有任何破绽。
而她留下的所有产业的产权,都非常完整,并且从病重之时,就已经聘请了专门的经理人团队,打理这些产业,好在将来将这些完完整整交到儿子手上。
哪怕在苏浙尚未成年的时候,他没有能够处置这些产业的权力,但是别的人也没有,苏豫康只有监管权,也没有处置权。
也是因为这些文件都极其完善,所以方律师能省很多的事情。
文件这些一拿出来,就是板上钉钉得事情了,法律层面上来说。
但苏豫康从来就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比如: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
这话其实某些程度看来,似乎没错。
但在苏家,这话被扩大了太多太多了。
因为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于是她们母女肆无忌惮虐待苏鹿,于是苏豫康瞎了似的视而不见。
于是她们冬夜里让苏鹿在院子里罚站,冻得差点昏迷。于是她们夏日里将她推进泳池里,让正常人都难以置信的,苏鹿真的是在一次次被推进泳池里,在无数次的呛水溺水中,艰难地无师自通学会了踩水和没有什么章法的游泳。
虽然没什么章法,但起码能让自己再被推进泳池里时,不被淹死。
因为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苏豫康连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都不给她,为了逼迫她妥协嫁给顾信,能够把她虐打得骨折吐血。
因为,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
简直放屁。
因为苏豫康一直就是这么个理念,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所以此刻当然也不例外。
方律师拿出这些文件副本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一眼,不屑一顾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你不用给我摆这些!这里是我家!家里不是讲法律的地方!”
“呵。”苏浙低笑了一声,“凭什么呢?你说不讲法律,我就不和你讲法律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苏鹿的脑瓜子上戳了一下,对苏豫康说道,“她是个傻的,又有软肋,那时才会被你打成那样也懒得找你麻烦。你当我也一样么?”
苏鹿原本在旁边淡定得很,说实话还有些解气来着。
结果话题好端端的怎么就落到她头上来了?而且还损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