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说完,便将他押进客房,按在一只圈椅上,仔细盘问起来。
“疼、疼、疼……”方七斗一路呼痛,却也不敢反抗。心中念头飞转:
究竟是藏私房财的事情败露了?还是上次和“洛中七侠”去温柔坊听曲被告密了?究竟是哪个奴婢如此胆大妄为、竟在娘子面前乱嚼舌根?若叫我知道,明日便让管家打发回去。
方七斗被唐娟揪着不放,一直进了东厢房、才被推翻在木榻前。幼子方子建、早被识趣的婢女带去当家主母房中了。
唐娟似笑非笑、看着揉耳朵的方七斗:“鹤殇酒肆的胡姬,好看么?”
方七斗心中一惊,才想起前几日跟唐娟赌咒说,要戒酒半年,好在秋防出发前,再与她怀上一胎。不禁老脸微尬:“不及……不及娟妹万分之一。”
唐娟妙目圆睁,蛾眉倒竖:“好哇……方七斗!你果然又跑去喝花酒了!看来三日不打,你便以为我唐娟拳脚生疏了!不许躲!你这千刀万剐的冤家……”
唐娟说完,拳掌便“噼里啪啦”打在方七斗身上。方七斗心中有亏,却不躲闪,仿佛一根木头似的、直愣愣站在那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唐娟一通发泄。
打了数十息后,拳脚渐渐软了下来,唐娟竟双肩颤抖、哭了起来:“你干嘛不还手!你方队正连吐蕃兵都敢杀、还怕我一个妇人?混蛋!嘤嘤嘤……”
方七斗知道娘子心软,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慢慢将唐娟搂在怀里:“娟妹,我方七斗为人你还信不过?连妾室都不娶的人,怎会跑去外面沾花惹草?至于庸医所言、更不必介怀,谁说喝了酒便不能行房?行房便会对孩儿有碍?咱们今日便
做个尝试如何?”
说着,方七斗不安分的双手,已经解开了唐娟的束带,粉底白花的裙衫帔倏然落下,露出薄透的锦背子和短袖襦衫。唐娟想要挣脱,却被方七斗突起的一股大力,按倒在床榻上……
一番鱼水相谐后,方七斗心满意足、唐娟怒气全消。两人看了看窗外渐浓的暮色,指掌交握在一起,皆脉脉无言。
过得许久,房中已经暗下来,方七斗起身去掌灯,唐娟一声娇呼:“我差些忘了!崔师妹、覃师妹那边,还在盘问杨师弟呢!过了这么久、也不知怎样了?”
方七斗捧着灯盏、转过身来,一脸惊诧:“谁教你的法子?还把我二人分开来盘问,便是关进在大牢里……手段也不过如此吧?”
唐娟脸色一红,啐道:“谁叫你们两个跑去那鹤殇酒肆吃酒、还给天竺舞姬捧场。若是心中无鬼,还怕我们盘问?”
方七斗拱手笑道:“娟妹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别叫三人再闹出什么龃龉来……”
方七斗、唐娟两人过到前院,只有两名护院在附近转悠。方七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护院便即意会、默默转向另一边、消失在一道月门中。
两人蹑手蹑脚,悄然靠近一处发出声响的客房,在门外蹲下,仔细聆听起房内的动静来。
“嗒!嗒、嗒!”干脆的声音响起,不时伴随着男子与女子的交谈。男子自然是杨朝夕,女子却是崔琬,不能确定覃清是否也在。
只听杨朝夕忽道:“琬儿果然是大家闺秀,这一手棋奇正相用、绵里藏针,委实厉害。每局未曾过半、我便劣势顿显,竟无反扑之力。”
崔琬轻轻一笑:“冲灵子过谦了。你这棋路其实不凡,貌似稳扎稳打,布局却是匪夷所思。比如你这一招闲棋,初时我并未重视,待反应过来,竟能与惨烈之处连成一气、从而起死回生。”
杨朝夕也笑道:“这要归功于公孙观主教导了。他总说,弈棋如用兵,无非是以多欺寡、有心算无心。所以对弈之初,他便已将棋局方略定好,何处固守、何处设伏、何处佯攻、何处抗衡,心里早已清清楚楚。至于落子,便信手拈来、随机应变,小处虽有失,大局上却不亏。我嘛!只学了个皮毛。”
崔琬听完这番话、竟惊呼一声:“好你个冲灵子!原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设的埋伏!我竟然没有察觉。那你前几局干嘛没下完便认输?若继续下去,我必败无疑。”
这时,另一道悦耳女声,才陡然响起:“咯咯咯!这还不明白吗?冲灵子师兄怕赢了你、你会不高兴,所以才拱手认输!唉!奈何师姊竟不领情。”
方七斗与唐娟俱是心明眼亮,这女声自然从覃清口中发出。原来三人并未因为盘问之事发生口角,反而悠然自得,对起了弈棋。
想到这里,唐娟推门而入,方七斗紧随其后。不过眼前一幕,还是令二人有些吃惊:
只见杨朝夕单手倒立在木榻,另一只手运棋如飞,与盘膝而坐的崔琬、下得好不热闹。覃清则盘膝坐在一旁,双手托腮、专心观战。
唐娟轻咳一声,正色道:“叫你们两个小妮子盘问他,问得怎么样了?也不过来回话。倒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对弈……”
唐娟话音未落,崔琬便锦袖一拂、将一盘好棋拨散开来:“冲灵子!把你和方七斗中午干的好事,一五一十、给唐师姊坦陈清楚。就这个姿势,不许下来!”
覃清则挥起一根鸡毛掸子,强忍着笑意,隔着雪白的下裈、抽在杨朝夕屁股上:“从实招来!不得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