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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离别

老太太已经习惯了家里人来人往,虽然不喜欢五儿媳妇浓艳张扬,但是家中人口骤然减少,因此分外珍惜家里每一个成员,希望人多点,热闹点,有点儿人气,才像个家。五儿媳妇也固然不对,但是老太太对于段玫的手下公然武断开枪打死她,还是很不满。她听梅爵说段司令已经狠狠惩罚了手下,仍然不能释怀。

晚饭时,老太太仍然没有吃一点儿东西。她呆呆的坐在上房的大厅里,就见秋菊进来说:

“老太太,段司令来了,在门外……”

“叫他走吧!”老太太不等丫头说完,就神情无力的吩咐道。

“他说一定请您到门外呢!”

老太太不再说话,听着气就升上来了,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丫头看着老太太气鼓鼓的,也不敢继续多说。这时梅爵进来了,说:

“娘,您到门外看看吧!”

六儿媳妇说话了,老太太有什么气都要忍让,为了这个家,她知道孰轻孰重。

她出了门,就见台阶下站满了人,正对着门的是段司令,他旁边放着一副简易担架,担架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

段玫看见老太太,忙道:

“老人家,是我失职,请您处罚;还有这个人,也请您一起处置!”

老太太还未开口,担架上的人先开口了:

“李伯母,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是我擅自行动的,与段司令无关,您处置我好了。杀伐砍剁,我绝没有半句怨言!”

让老太太处置那名兵消气,她哪里敢处置他,她看看众人只得把不满埋在心里,让事情就此作罢。她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照看,也许她们这些孤寡老弱早就随动荡的战火化为灰烬,早找李家屈死的男人们去了;而且没有他们,六儿媳妇是不是还留在李家也未可知了。她更多的还是感激他们,所以功大于过,也就不便于多计较了。何况他们本是亲戚,战火中恩怨纠结,真是难说孰是孰非。

老太太看见段玫一脸愧疚,久久哽咽:

“罢了,我五儿媳妇有意杀人在先,已然不对,她走了,就……不要再搭进去一条命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众人不再多语。

经过五儿媳妇一事后,老太太把家中人集在大厅里训话,这是男人们离开后老太太第一次严肃的训示:

“……家里几经风雨,原本就人口不多了,到今天,要放下个人的小算盘,放下个人的恩恩怨怨,切勿生是非,我们要心往一处想,这个家才能保得住……”

妯娌们嫁进李家,面对婆婆的训示,第一次整齐的点头接受,而且是从心底接受。

自从贾宁玉走后,五房的两名丫头,整天举止惊慌难安的,老太太看着内心怜悯,给了些钱财衣物,打发她们各自寻找安身之处去了。

老太太连天精神不佳,钱妈看着,心里着急。这天,她到六房去送茶水,走到门外听到梅爵和她表哥在谈梅家庄子……她屏息细听,然后端着茶水急匆匆跑回上房。

老太太见钱妈步履匆忙转回,脸上喜盈盈的,诧异道:

“钱妈,何事高兴,怎么茶水又端回来了?”

“老太太,喜事!你不是一直担心六太太会走吗?我跟你说,六太太走不了了!”

“谁说的?为什么?”

“我刚才在六房门外六太太和表少爷谈话,似乎梅家早就被烧了,梅家已经没人了,人都走了……这样她不就回不去了吗?”

“是啊!”老太太果然高兴起来,转而又沉下脸色。

钱妈见状也连忙收起喜色,就听老太太道:

“梅家庄有或者没有,怕是都拦不住她,何况她父兄只是走远了。若是她要去找他们,更是有去无回了!唉……”

钱妈听老太太这么说,觉得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了,端起茶水又走了。

听了钱妈的话,老太太还是比平常高兴了些许。晚饭时,她让厨房多做了些时鲜的菜肴。妯娌们看到菜多了不少,才注意到婆婆精神舒展了些,不知何故。梅爵料想老太太定是得了利于李家的信息,感叹她的眼界局限于李家,任是高贵,也不过是荣华李家的理想。而妯娌们,尚未熬成婆,眼界局限更浅窄,限于吃穿用度、安居无忧罢了……自己不同于她们,不依赖哪个,不必对生命中他人的去留恐慌。

那么自己依赖的是什么?追求又是什么?梅爵细一想,竟然什么也没捋出来,她也不清楚自我追求的是什么了。追求自由?现在可以自由走了,可是自己却还留在李家;如果走,跟父亲走吗?还是找哥哥他们吗?还是谁也不找?追求价值?可是怎么样才是实现了价值呢?继续和表哥他们同路向前奋斗吗?她也迷茫。她感到自己和她们比,除了是有一腔孤勇的李家的客人身份外,也没什么不同。

李民源三岁时,李家庄就地的拉锯战结束,战场继续往东推进。任凌峰和段玫带领的部队就要拔营起寨朝前推进了。这里以后就是大后方了,部队的其他人马全都要奔赴新的战场了。段玫走前在李家庄训练了民兵自卫,只留下一名士兵作为他们的领导。

临走前,段玫命令官兵们清理修整李家花园,拆除驻扎进来后设的堵挡,恢复原来的园门,顺便整修破损的建筑,修剪花木,前宅墙院也该粉刷的粉刷,该加固的加固。

小兵旺财提着白灰粉刷花园月亮门的两边墙壁。他刷了几下,回头对旁边收拾枯枝烂叶的小伙子说:

“狗蛋儿,你看这道弯弯门上边还有字呢?”

“我早就看见了!花园的这些门都有字,不止这些,前门大院的门联字更大更气派!”识几个字的兵——狗蛋儿在折树上枯枝,头也不回的说。

“那这门边上写的是什么啊?”

“省慎”

“我不懂,‘省慎’,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懂,应该是小心什么之类的意思!”

“你们识字就是好啊!我们大字不识,睁眼瞎啊!唉,那边的六边门洞上写的又是什么?”

“旺财,你这么用心,想当秀才啊?”

“你们看见字都认得,我就不能也开开眼啊!”

“那是……:马行!”

“马行?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笃行!”有人在背后纠正他们。

他们回头,见梅爵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白瓷茶壶,胳膊挎着的提盒子里扣着茶杯。梅爵笑笑,把提盒放下,拿出杯子,倒了水,一一递给他们。两人拘谨的接过杯子,喝完后也不说什么,还是拘谨的样子还回了杯子。她看着他们递回杯子,却站着没走,问二人:

“够了吗?还喝不?”

“够了,够了!”

“不喝了,不喝了!”

见他两个人虽然异口同声的回答她,却还是站着不动,梅爵笑笑拿起茶具就招呼别人喝茶去了。

看着梅爵的背影,旺财感慨的说: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墙上的那些字儿啊!”

“字可惜?为什么?”

“我这些天听说,李家女人是不读书的,男人才读书。可是现在男人没了,只剩下女人,女人不识字,可不是可惜白瞎了那些字!”

“胡说,刚才过来的那女的不就识字吗?而且还挺厉害的!”狗蛋笑道。

旺财摇摇头,卖弄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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