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最后,连络央都察觉到了顾悦行的视线,好奇问他:“顾盟主,你老是看我师叔做什么?”
顾悦行还没来得及想出来解释,旁边的孟百川就说道:“顾盟主只是好奇,谢前辈看着一身清风,怎么身上仿佛装了乾坤袋一般,源源不断的宝物都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谢明望懒得解释,一头栽下去,躺在地上休息。
络央似乎是怕气氛尴尬,于是好心解释道:“我们人间界,确实有这种东西,不过.....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现在也不是什么好解释的时候。”
孟百川道:“神官大人说的倒是在理的。”
确实在理,因为孟百川话音刚落,就有一片喧嚣传来,这边就是之前顾悦行所栖身的大树,也是他发现连月城地陷的地方。作为月潭村周边唯一算是安全的地方,不多时,月潭村的村民也背着包袱家当气喘吁吁的上了来。
两边打个照面,都十分的尴尬。
顾悦行眼见,瞄到了中间有那么几个就是昨夜的“吊死鬼”。
如今匆匆换了一身衣裳,应该是匆忙从饭桌上下来,胸前还沾着新鲜的米汤。旁边那个女人,照样挎着一个硕大的竹篮,竹篮中放着梳妆盒和一些手帕包好的东西,悻悻地寻了一块结实又隔着他们老远的地方站定。
后面还有人继续赶来。
这处山坡位于高处,算是一个可以不远不近地看着村落被扩大的墨点淹没的地方。
连月城大半已经被墨点淹没,除了南北两道城门之外,已经逐渐的看不见了,包括之前孟百川躺过的泥巴地,包括顾悦行看过星星的屋顶,也包括之前他们进去过的朱大人的府衙内院.......全部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村民才发出了一声哀嚎,那身哀嚎,准确来说,是从墨点淹没了月潭村的边缘开始的。他们这才开始接受,自己的村子要被眼睁睁的消失的事实。
一声哀嚎开始,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一直到此起彼伏,哭的不能自已。
“天啊地啊,我的家啊我的花猪啊,我的鸡啊!”
“我愧对祖上,连唯一的祖宅都保不住啊呜呜呜呜呜.......”
“村长!那是村长啊!”
随着这一声与众不同在哭声和哀嚎中突出的尖叫,顾悦行顺着那个农妇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朱二果然在哪里,他背负着那一口箱子,身后跟着老娘,一步一挪坑。墨点的移动速度并不算是快,朱二就算是用走的,都来得及躲过。偏偏他比走还慢。
孟百川也看到了这个景象,笑道:“看来这个朱二的家当可要比在做的众人的贵重多了。”
他哪怕是背着自己的老娘都不至于如此沉重。
旁边的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些村民心中,他们直觉觉得,这一切翻天覆地的让他们无法接受的变故,几乎都是拜眼前这些江湖人所赐,江湖人意味着麻烦,意味着动乱,意味着无法摆平的所有。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为何要来这么多江湖人!他们要搅动什么风云,去江湖不行吗?江湖那么大,还不够搅的?非要跑来这个小村子祸害?
可是他们看着顾悦行手上的长剑,谁也不敢去带头先吱一声,做那个痛斥的第一人。
“村长!!!村长!!!!”
村长朱二快要被墨点给淹没了。如果他还不把背上的箱子放下然后一咕噜背起老娘逃跑的话。
然而,明显朱二不打算放下箱子,也不打算背起老娘。
顾悦行奇道:“我真是见识到了,要钱不要命的人。”
这时,一道人影拔地而起,飞快的略过众多村民的头顶,如一只飞鸟,快速略过如同湖面的墨点,同时手下寒光一闪,一把飞镖削掉了村长肩上背负的箱子,正是顾悦行。他同时一手一个,抓起了一身轻松的朱二和他老娘,在空中打了个转,朝着这边而来。
顾悦行很是轻松,中间不需要停歇,方寸之间就把两人一个丢一个放的搁置到了安全所在。
那老妇人爱子深切,见自己四十多岁的大儿子被顾悦行丢下,忙不迭的上前抚慰到:“摔坏了没,磕疼了没?......”
朱二眼中充血,在半道上没回过神来,居然也没挣扎,只顾着眼珠不错的用眼神守着那一箱掉在地上的金子。等到被狠狠一摔,反应了过来,立刻爬起来要往下冲。别看他老娘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妇人,这个时候居然力气巨大无比,死死的拦腰抱住朱二,不许他去送死。
朱二咆哮道:“那可是一箱子黄金啊!黄金!”
老娘痛哭:“可是这是你的命啊!”
一边的村民原本看朱二不顺眼,觉得他当时占大头占的十分不再理,如今黄金一丢,大家又一样变成了穷光蛋,原本被黄金给压到底层的同情心又再度冒出来,纷纷上前一起劝慰。
说什么的都有,总结下来,也无外乎就是一套套说辞,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之类。那个吟诗的大概是个读书人,文绉绉的,就连拉扯劝架的力气也是轻飘飘的。
一点用都没有,朱二还是眼中充血,止不住的劲头要往下冲。
就好像朱二冲下去就能够抱着黄金就跑来得及一样。那一箱黄金并没有被绑缚牢靠,掉落下去的时候盖子被撞开,散落了一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金疙瘩。
顾悦行在旁边看热闹,说:“他大概是想现在冲下去,抓起一把就跑。”
孟百川笑道:“你相信他抓了一把,会忍住抓第二次?”
顾悦行说:“那我当然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