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恢复之后,便趁着明枢真人还没回来,迅速御剑离开,她御剑之术学的不好,在剑上摇摇晃晃的,本来是飞不起来的,若不是殷雪灼的血效果奇特,她也不一定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站在空中,季烟回头往下望了一眼,便没有继续留恋,身影消失在天边。
笼中的少年重新闭上眼,舔了舔唇角的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他知道,他有了第一个认识的人,也终于有了名字。
那日,季云清原本看着季烟御剑离开,可她飞的实在是太快了,季云清很快便跟丢了,回去之后,他第一时间禀报了父亲。
季烟这一失踪便是三日,偌大昆宁派,居然连个小女孩的踪迹都找不到,季正初向来疼爱这个女儿,大有不罢休之势,一时太玄门和昆宁派都忙着寻找季烟的下落,唯恐因为她,导致两大宗门就此交恶。
季烟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季烟第一个见到的季云清,季云清原本憋着怒意,一看她这狼狈不堪的模样,便也不忍心斥责了,只是冷冷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可知爹爹因此差点掀了整个昆宁派?旁的倒没有什么,你若出了事,谁又来替你收尸?”
季烟嘻嘻笑道:“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嘛,哥哥你看,我现在好着呢。”
季云清忽然俯身,在她身边轻轻闻了闻,尚未分辨出是什么香味,季烟警觉地往后挪了几步,面对季云清狐疑的眼神,她想了想,神神秘秘地告诉他:“我跟你说,我这一回,可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季云清:“哦?”少年表情混不在意,像是觉得她大惊小怪。
季烟继续拽着他,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又说:“一定是个惊天大秘密!我想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哥哥,你带我去好吗?”
季云清:“爹爹正在和明枢真人议事,现在没工夫见你。”
季烟:“我知道了,你就是怕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爹爹不喜欢你了。”
季云清怔了一下,随即微恼地看向她,语气愠怒,“胡言乱语!谁在意了!”
季烟一脸认真,一副“你就是嫉妒我”的表情,心道谁叫她更受宠呢,她还小,她就耍赖这么说了,你是男主又如何。
季云清也还没到成熟的年纪,果然被她用了一下激将法,便真的忍着气带她去了,临走时还冷冷讽刺了一句“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来”。
季烟:我还真就剧透去了。
六七岁的女孩儿,单纯无害,故而她无论说什么,旁人都不会过于当真,但相应的,她不知各大宗门之间的利害关系,明枢真人的秘密从她口中说出来,反而是最可信的。季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确定身上没有血的味道之后,便投入了季正初的怀抱,假装无意间说出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她把殷雪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正初,顺便添油加醋地说,这只灵魇有多么与众不同,又是怎样保护了她。
原书的设定,修仙界是禁止私下养魇的,从前便有人想要抓捕魇族炼丹,炼丹倒也罢了,有人意图将魇变为自己的灵兽,借此霸占天下灵脉,是邪魔歪道才做得出来的事。
尤其是明枢真人这样,明面上是昆宁派掌门的正派人士,这件事必定会很严重。
“爹爹,他好可怜的。”季烟摇着季正初的胳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现在还回不来,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想要他。”
季正初神色凝重,对她略笑了笑,“烟儿乖,爹爹会去查清楚的,此事你先不要对别人说,知道了吗?”
季烟兴高采烈地点头,“好,烟儿相信爹爹!”
季正初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略安抚她几句,便召来了自己身边几位长老,连夜在书房议事。
季正初算是刚正不阿之人,确定明枢真人的确抓了一只魇之后,他并未打草惊蛇,而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三年后,昆宁派举办仙门大会,季云初当着天下各大宗门的面,揭发了明枢真人。
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一起去了昆宁派的禁地,看到了那个被困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灵魇。
因年纪不大,他魔化的并不严重,但很多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与一般的魇并不同,而是伴剑而生的最强的魇族,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将他救出,却又不急于释放,而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各大宗门心思各异,谁能得到这只灵魇,成为它的主人,谁将来便可能如虎添翼。
就这样放了,也会有小人从中作梗。
倒不如得到它。
季烟悄悄地混在人群之中,只那样远远地瞧了殷雪灼一眼,三年没见,少年的模样仍旧没变,只是看起来实力似乎更强了些。
这三年,她也在一刻不停地努力地修炼,她避开了所有的剧情,只是努力让自己强一点,更强一点。
明明只是三日的萍水相逢,可她这三年来,却总是反复地回想那一日。
他还在等她。
她的修为进展地飞快,第三年筑基成功了,在同门之中极为出类拔萃,可她到底年纪小,再怎么出类拔萃,只要出个山门,也还是不堪一击。
但至少她努力了,季烟觉得她可以等,至少不会和原书男女主的实力相差太远,这样,将来如果有什么变故,她也能保护自己和他。
殷雪灼被单独囚禁在禁地,只是身上的锁链已经除去,季烟悄悄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盘膝坐在石台上练功,双眸紧紧闭着,身后的长发顺着脊背,一路流泻在地上。
季烟认真瞧着,悄悄过去,他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靠近,蓦地睁开眼,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他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转瞬就出现在她身后,掐住她的后颈,没有用力,她却怎么扑腾都摆脱不了他的钳制。
季烟:“是我呀!灼灼!我是季烟!”
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少年像是触电一般,蓦地松开手,睫毛颤了颤,“季……烟……?”
季烟捂着脖子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她第一次看见他站起来,原来他这么高,除掉了锁链,也这么好看,她对上他水润的黑眸,笑嘻嘻地说:“你不认得我了?”
他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说:“长高了一些。”
从小萝卜丁,长到了他腰那么高,可还是很矮。
季烟原地蹦了蹦,“长高了很多!”
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眸子比星星还亮,晃得他微微偏过头。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这种久违的热闹,让他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