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荐了蚕儿去主屋的帮厨张妈后悔不迭,只恨当时看着蚕儿够灵巧自己多了句嘴,结果好好一个姑娘落了个这样下场。
张妈四处私下打探,方知蚕儿兴于牡丹,衰于牡丹。李鹤山因着一朵金线牡丹对她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足见内里对它过分执着。
获悉其中内情,张妈对那个牡丹绣娘也十分担忧。
得知牡丹出自苏良苏先生的妻子时,她更加嗟叹:苏家只怕是要出大事了。张妈常年不出李府,与苏家未曾谋面,却也听闻那个沅柯千娇百媚,笑靥如花,更兼着一身大家闺秀的气度,任凭个女人见着都心生向往,更别说因着绣艺便生了心思、对一个蚕儿尚且如此垂爱的李老爷
这厢张妈叹气忧虑,那厢李鹤山更坚定了爱慕之心,命贴身小厮去打探,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挖出来这绣娘是哪个。
终于,一个蝉唱声声的午后,沅柯被请进府,李鹤山初初见着这个兰质蕙心的美人儿:二十出头,身着一条湘妃色交领长袄,没什么花纹,只在前襟绣了一朵花苞半开的牡丹。
一双玉手交错放在腰上,正是这十指芊芊翻出的花,撩拨得李老爷失了魂魄,心头酥痒。
青丝绾了一个随云髻,上面没有任何钗环,只缀一朵新鲜的粉色木槿,容貌竟是惊人得出色,远胜李府夫人们几重:她鸭蛋长脸,蛾眉淡扫,樱唇点绛,最最勾人的是一双杏眼:大而灵动,如含秋水,但那眼神却是不卑不亢,不惊不喜,十分沉稳却又透着柔光。
颇似现下脸前这个阿施,或者说阿施似她,总之,让李鹤山怦然心动。
嫡亲母女,她俩是如此相像,却又是如此不同。
李鹤山心里猛地一阵堵,而后暗暗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个女人,一朵高贵的牡丹就那么凋落一地。
可是,那又如何
她自尽了,女儿还在的嘛,苏施性子更刚硬,心事更沉,但容貌极肖其沅柯也出落得妩媚风流,现下就牢牢攥在我李鹤山手心儿里。怎么揉怎么捏还不任凭我李某人一句话想及此,李鹤山眼角滑过一丝冷光,嘴角也微微泛起一个自得的笑。
这笑别人没看见,就只落在冯叔眼里,他深知其中原委,此时又看了眼门口那俩小儿女,干脆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网早就撒出去,只怕,老爷也快该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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