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那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玉面毒蛛,只见他将帕子往自己脸上一甩,说道:“朱姑娘,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吃药”。不气不怨,不喜不悲,谁也不晓得他在琢磨着什么。
朱阮阮有些失望,于是问道::“你如何就晓得我已经醒了?我才睁开眼睛,没有多大动静,况且你根本就瞧不见啊?”一边问一般舌头吐了一下一脸可爱相,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欢喜。
江朗亭则是不答,一手握着一根竹竿要走出去房门,可朱阮阮一见难道不着急?一动静那脚腕子乃是钻心的疼,于是,她喊着:“大哥哥!我疼!我的脚是不是断了?”
朱阮阮大声叫唤,可是江朗亭不为所动,于是她又喊着:“大哥哥,你扶着我坐起来啊,我动不了了!”
江朗亭本来想充耳不闻,跟这丫头根本不想有什么交道,可这朱阮阮乃是疯了一样的吵吵教他烦不胜烦,实在没办法只好摸索去将她扶起来,可谁知朱阮阮已经如同一尾鱼一样顺势倒进了他怀中。
江朗亭一怔,反应过来就是推开,可这丫头一计不成又干脆抓上了自己的衣裳领子,她哭着嚷着:“大哥哥,别走啊!我动不了可怎么吃药!你别扔下我啊!”
江朗亭见状乃是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罢了”。那苦汤药端过来,他走得稳当,那热汤也不曾洒出来。
到了跟前,朱阮阮本来想说要他喂自己,可是眼见江朗亭如同时上了刑场一样的神态,那不耐烦一目了然,这个男人根本不曾隐藏,又或许是觉得不值得隐藏,所以她是个识相的人,赶紧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江朗亭接了空碗搁在小几子上头,说道:“你那腕子被诛心草刮了一个口子,肉也烂了,所以干脆剜了下来。”
闻言朱阮阮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说到:“那,那,我得几日才能下床?”
江朗亭道:“一个月?谁知道呢?你才十五岁正是好年纪,伤口也好的快吧。”他收拾了炉子要走,那丫头则是泣不成声说道:“你,你,大哥哥,你记得我?知道我的年纪?”
江朗亭点头:“嗯,因为你爹,我尤其记得你全家”。
这话一出,朱阮阮就呆住了,不曾想江朗亭居然能如此干脆利索就把话说清楚,况且态度也平和冷淡便将自己的一点念头、打算掐死在萌芽之中。
我爹?朱阮阮没来由的十分怨恨这个从没见过面的亲爹,焦急问道:“大哥哥,我呢,我呢?你知道我生的是什么模样?”
正因为心慌,朱阮阮又怕江朗亭干脆走了所以身子探出去很远,于是一使劲儿竟整个人带着被子滚在地上,脚腕子遭了难正杀猪一样嚎叫不止。
江朗亭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居然可以麻烦到这个地步,这个朱阮阮真是教他开了眼界:为什么这丫头比自己的施儿要那么多事?
江朗亭心中对她不喜,将她在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冷冷说道:“别再动弹了。我走之后,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管你。”
朱阮阮则是紧张抓着他的手臂说道:“大哥哥,我只问一句:你去哪儿?”五根指头已经掐进江朗亭的肉里教人吃疼,江朗亭见她不知轻重就更加恼火,于是没了好生气说道:“你管我去哪儿?这琅琊谷都是我的,去哪儿还得给你报备一声不成?”
朱阮阮原本以为他是温润可亲,可哪里晓得江朗亭如今因为眼睛失明脾气一下子这样厉害?
不耐烦起来也是这样决绝?
朱阮阮愿本那几分大胆一下子都蔫吧下来仿佛是再也没了勇气,于是怯生生说道:“我一个人,有点怕。”
江朗亭一听她害怕,于是调子也不再拔高,只是平静说道:“朱姑娘,你是打从朔玦山庄过来的对吗?”
朱阮阮点头。
江朗亭于是叹了一口气:“那三千里山路水路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朱阮阮闻言不解,江朗亭又问道:“你是自己来的?”
她以为这是在关怀自己,于是仿佛是小女儿情窦初开一样痴痴地笑道:“可不是?我一个人辞了娘亲兄长来了这,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朱阮阮又挽着江朗亭的手臂:“大哥哥,我在荆州城里遇见了几个坏人,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
她尚且没说完,心中还是一腔委屈还有许多苦水,可江朗亭未曾想乃是个不解风情的,已经一口打断:“好,那会儿你为何就不怕呢?”
朱阮阮闻言脸上马上就黑了,她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江朗亭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瞧着她,但一动不动更不曾有什么情分在里头,真是陌生疏离的厉害。
他质问道:“琅琊谷中那样多的毒草毒虫遍地都是,世人都不敢进来,朱姑娘想必也有耳闻,”朱阮阮只是点头称是,但江朗亭瞧不见这姑娘眼中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仿佛是极其漂亮的断了线的珠子,朱阮阮捂着嘴不敢出声,耳边却听江朗亭无情至极:“哦?既然听过,那么为何还敢只身闯进来?朱姑娘倒是胆识过人,那会儿你怎么不怕呢?”
朱阮阮总算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一点也不信自己,嘲讽自己心机不纯,她内心已经是汹涌澎湃,来的时候那样长那样艰险的路途,为此义无反顾乃是不顾阻拦、乘舟直下的决心与果敢。到了江阳的时候欢喜与憧憬,在走到琅琊谷之时统统都化作空白,她仿佛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玉面毒蛛江朗亭,轻而易举就毁掉了自己对他的全部幻想。
原来,他不温柔,也不儒雅,更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成熟稳重。
他对自己耍脾气,活似是个干脆利落的刻薄小人。
于是,朱阮阮内心有了无尽的落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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