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出府一趟招惹了瓦刺,自觉地呆在府上闭门谢客,自然也就把英国公长孙的满月宴避了过去。
那张请帖,本来就是醉酒后魏淮办得糊涂事。毕竟满月宴不同于满岁抓周,英国公请的都是他那一派的实在亲属,祁王去凑什么热闹?所以陈德恩替祁王跑了一趟腿,把贺礼和长命锁送上,而祁王自己依旧龟缩在府上。
江西赣州快马加鞭送上来的贡品,特地赶着中秋佳节之前送到,就为了柚子圆滚的形状能应个景,以表团圆之意。每年内务府都匀出两个送到祁王殿中,祁王开府后也没落下,直接送到祁王府上。
殷承钰最喜这酸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当即大喜,命人切开一个,留着另一个和西瓜、月饼等礼品等着中秋当日给燕先生送过去。
说燕晟,燕晟竟然就到了。
燕晟虽已不是王府右长史,但王府上下谁人不知燕先生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作为难,放燕晟入王府。
此时,祁王正与汪邈座谈。
自从周宣投诚,汪邈担任武学文训导这件事便定了。为了让汪邈抓住这群纨绔子弟的命脉,祁王每日都会抽空给汪邈讲讲各位开国元勋的功绩以及他们家谱,让汪邈在王府内养伤期间背得滚瓜烂熟,这样入武堂的时候才能对那群纨绔的家事如数家珍,那些纨绔也只有听着自家祖宗的彩虹屁,才能让汪邈安安分分地当下去。
今日,殷承钰讲到赵家。
初代定国公赵辕自称是前朝王公贵族的遗孤,当年蒙元入侵中原,没来及将皇室血洗干净,为赵氏子孙留下一线生机,等到太祖起兵反元,打下半壁江山,自立为王,赵辕表明身份特地来投奔。太祖本就苦于自己出身不够正统,很快就与赵辕结为异姓兄弟,两人共谋天下。
可天下安定后,定国公赵辕却没享几天清福就撒手人寰,太祖顾念老部下,给赵家的封赏极为厚重,还把赵家的姑娘许配给成祖,日后成为赵皇后,堪称大梁唯一一位母家是勋贵的皇后,由此可见定国公的确圣宠优渥,哪怕过了这么多代,定国公一直是皇家自己人待遇。
殷承钰侃侃而谈道:“如今定国公是个守成之人,在一众勋贵之中毫无存在感,但他的孙子赵岐是个不安分的种子,骑射功夫了得,前年骑射比试中还拔了头筹,但从去年起,定国公就以抱病为由,不许赵岐参加了。对于赵岐这般自觉高人一等、曲高和寡的少年,如何对付,不用本王教你吧“
汪邈拱手称是。
陈德恩候在书房外,等着祁王的话音落了,才敲门通报,燕晟来了。
殷承钰挥手让汪邈从书房后门退下,让陈德恩迎燕晟进来,道:“燕先生来得当真巧,今日宫内刚送来两只斋婆柚,正打算明日给先生送去尝尝鲜,先生就来了。”
随后对陈德恩吩咐道:“把午间切好的那份端上来给先生尝尝。”
陈德恩得令退下,只听燕晟问候道:“殿下最近可好?”
殷承钰明白燕晟是听说那日内市的事情了,但有些细情根本没必要让燕晟知道,殷承钰故作不明地答道:“小王一切如常,可先生初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最近应该有些忙吧。”
燕晟一直紧张着,听到祁王的答话,看到祁王如往日一般生龙活虎,这才放下心来,答道:“臣算不得忙,近日京中倒没什么大案,只是往来文书多了些,臣刚上任,不得不一一去看。”
虽然燕晟轻描淡写地说过,殷承钰却莫名地从那语气中听出一抹微妙的惆怅。
殷承钰安慰道:“先生莫急,留在京中总是比外放有发展,况且先生正值壮年,还有机会。”
祁王好心宽慰,燕晟自然欣然接受,两人闲话几句,话题转到燕晟此番来意上。
燕晟迟疑了片刻。
自从上次酒后刹那心动,燕晟一方面时时刻刻念着祁王,一方面又对祁王避着不及,拧巴得很。听说祁王遭遇也先使者与指挥使冯铮连番拦路后,而后闭门不出,燕晟担心得很,生怕祁王受了委屈,可这份说不出的关心只能在心底酿成一杯苦酒。
借着中秋佳节将至,与好友互通往来时,与燕晟同一座师的礼部侍郎程毅喝了几杯水酒,有点上头,扯着燕晟的袖子说祁王实在难搞。一方面礼部为祁王选妃,肯定需要将人选给祁王过目;而另一方面便是祁王将瓦刺使臣丢进东厂不放人,礼部肯定要向祁王要人。 可祁王一句闭门谢客,他跑断了腿,也见不到祁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