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萱从他的怀中站起,立于身侧。
俞长风坐在椅上,面向外厢。
没等多久,院落里黑压压挤满了人。
全是身穿灰衣的和尚,手中各持戒刀。
当先是一老僧,须发皆白形貌干瘦,右手持着一根禅杖立在地上。
老僧左手单掌合十,微微欠身,“不知哪一位是巫仙教的云教主?”
云青萱向前一步,面无表情道:“我就是。”
俞长风看她一眼,默默叹气,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那老僧转头望向俞长风,沧桑的眼中微含一丝讶然,问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可否赐谏?”
俞长风回道:“晚辈青山弟子俞长风,见过大师,只是身体不便无法行礼,还望容谅!敢问大师怎样称呼?”
那老僧缓缓点头,“原来是陆掌门的高徒,今日得见实是有幸,老衲法名了尘!”
俞长风脸上微微变色,心中暗自喟叹。
这又是一位少林寺的长老,只怕武功不在了空大师之下。
倘若自己无伤,则完全不惧,但此时又怎生是好?
他沉默片刻,黯然说道:“大师来至此处,有何贵干?”
“少侠稍待!”
了尘向身后一指,并没有说话。
十几个和尚抬着担架四散开来,前往各座殿中搜寻。
不多时再闻脚步声响,众僧很快回转。
其中七个担架上躺着人,已经拿白布盖上。
了尘缓步上前,揭开白布分别察看。
待看到第六个担架时,只见一年迈老僧面目紫黑,早已死去多时,正是慧通和尚。
“阿弥陀佛……”
了尘双手合十长宣佛号,微一挥手,众僧将担架抬出院外。
“法本。”
“弟子在。”
一个年轻和尚迈步近前,向了尘恭敬行礼,垂手而立。
了尘指向法本说道:“我慧通师侄带着七名弟子出游,折返途中路遇此观,不料想竟发生这等变故,仅存他一人存活下来,老衲痛心之余,亦要追查到底!”
“是,晚辈明白。”
俞长风点头。
了尘转过身来,遥指云青萱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本,你可要看的清楚些,那日到底是不是这位女子下的手?”
法本抬头向云青萱望去。
他眼神的极深处隐含一丝惊惧之意。
此时天色渐黑,并无人能够看清他的眼睛。
云青萱平静地回视于他,目光冷漠。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几刻,法本慢慢低下了头,话音微颤说道:“回禀师祖,就……就是这个……这个女子。”
了尘尚未答言,云青萱冷声说道:“和尚,你的武功比起慧通孰高孰低?”
法本低声回道:“小僧怎敢和恩师相提并论?自然是他老人家武功出众。”
“那就是了!”
云青萱伸手指向院外,“我来问你!既然连慧通都逃不过我的暗器,凭你这区区微末之技,又怎能独自逃生?”
法本登时一怔,无言以对。
了尘和俞长风纷纷看向他,满院众僧的目光也朝他射去,都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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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答话。
细小的汗珠顺着法本额头上渐渐渗出来,就连身躯也有些微微颤抖。
了尘心下寻思:“法本在寺中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是巫仙教的云教主下的毒手,怎的到了此时却唯唯诺诺无法作答?”
了尘本是一代高僧,向来慈悲仁厚,侠名播于天下,此次本不愿亲自出马,但涉及数条人命事关重大,这才带着众僧前来,眼见法本支支吾吾说不上一句整话,心中愈发狐疑,难不成是他在撒谎吗?
云青萱傲然而立,嘴角带着冷笑。
俞长风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下仍有一丝担忧。
院中寂静多时,了尘逐渐不耐,肃然说道:“法本,既是云教主有话问你,为何迟迟不答?难不成你在欺瞒老衲吗?”语气颇为严厉。
法本浑身一颤,连连摇头,“弟子……弟子不敢。”
“好,那你便回答云教主的问题。”
“是。”
法本仍不敢抬头,两只手似乎也没地方可放,支吾道:“那日正午,我们几人将要起行,我……我忽然想去方便方便,师父他们就在偏殿内等我,我回来之后,就……就……”
这理由实不怎么样,再加上他口齿不清现编现说的意思,稍有眼力之人都看了出来,法本在撒谎。
但并无人打断他,任由他说下去。
“我回来之后,听到殿内一阵乱响,就趴在……趴在窗外偷偷察看,见那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射出很多毒针来,师父他们闪避不及,咽喉要害纷纷中针,不到片刻之间便已死去,我……我当时吓的要死,匆忙夺门而逃,连头也没敢回……”
天色已黑,几名僧人点起火把,照亮院内。
法本低着头说完这片话,身上竟然汗津津湿透,摇摇欲坠有些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