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发去渡生观的前一天,无眉山主、九吞山主跟捻花山主相聚,各自带着自家徒儿去了一趟大衍的宝器库。
掌门给予他们能够入选“新人榜”名帖的奖励,每人拥有一次在宝器库挑选一件法器的机会。
凭眼缘跟运气,每个人从库中拿走的东西都不一样,种类与等阶亦各不同。
几位山主都等在宝器库外,心中都有期待,想看看谁的弟子眼力好,拿出的东西最好。
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四人都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澹雅,这不是他第一次入宝器库,自然对于心中所要之物早有成算。
只见他出来时两手空空,想来是将东西放进了纳袋,其它人都并不知道他挑了件什么。
他朝九吞山主拱手师礼,笑和如春,行止带着一种无形疏离的气度,然后侧站于一旁,与他们一道等其它弟子出来。
九吞山主见他没有汇报此番所获,他有些不虞,但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口。
当弟子羽翼丰满我行我素后,当师父的人便没有多少威严了,他们的师徒之情早就在那一日后分崩离析。
尤其连他现在都摸不准澹雅究竟是何修为,但他知道绝对不是表面显示出来的修为。
第二个出来的是芳蕤,她挑选了一件防御型的玉髓手镯,是件上阶宝器,虽然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但却正适合她如今的修为使用。
第三人是鬼婴,他此时正需要一件兵器,可他眼睛看不见,再加上修炼的鬼修功法令他找不到契合的兵器,最后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一排一排地摸索过去,最后随意挑了一件对他排斥最少的“玉瓶”出来了。
这物看起来与普通的瓷瓶并无太大的区别,小小巧巧一只,胎瓷玉白,乍一看就跟一凡器似的。
但这宝器库内可不收藏凡品。
连鬼婴都磨蹭着出来了,但六绛浮生还没有出来,这让所有人心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丝期待。
前面三位弟子挑的东西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想到他当初一举获得了“仙器”的运气,说不准他会挑中一件厉害的灵器?
最后,六绛浮生也走了出来,他没有纳袋,在别的大门派这是入门弟子人手一件的基础配备,可大衍派显然干不出这等财大气粗之事。
他越过一片风黯檐阴,外面的光线给他渡上一层柔和细腻的光泽,身后宝器库的大门缓缓闭合。
他手上拎着一串玉兰铃铛,银白色,每一片花瓣都有金色的脉路,观其隐约的灵力流动,应当是一件法器,品阶暂不知,需得滴血认主之后能够显现更多。
与预期值不符,志阳道人多少有些失望。
他上前挑剔痛心道:“这宝器库多的是好东西,这么个娘们唧唧的玩意儿,你怎么就挑中了它?”
六绛浮生却道:“它很好。”
这时志阳道人脑子忽然转了过来,他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给你的凡妻准备的吧?”
六绛浮生将它握在手心,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师父,她叫顾一,是弟子心中珍爱之人,她是凡人亦好,仙人亦罢,她早已深铭于弟子骨血之中,无法剔除,弟子非她不可。”
志阳道人闻言深受震动,长久沉默后,他眼神有些悲凉地看着六绛浮生,摇头道:“傻啊,你会后悔的……”
他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哪能看不出那个叫顾一的女子,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对他生有爱恋。
有时,她看他,与看花看草、看山看海,有何区别?
不是唯一,无法独占,那一头奔赴得头破血流的执着抓紧,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