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境内,一个巨大的山谷中,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后面则是近几日方才搭建起来的房屋。
房屋里,坐着数十人,都是各个山区心向沐府的山民派出来的代表,听说林凡打算练兵,第一时间整合了起来,都过来看看靠谱不靠谱。
这时代的人们,固然是有些愚昧的,但儒家那一套还是很有市场,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也敢玩命,就是没碰到个英明神武的正主,沐天波勉强算半个,沐剑声就算了。
在沐天波一波又一波的宣传中,他们自然是听过林凡的,可谁都知道,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练兵打仗?还是算了吧。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呐。”“林先生懂兵吗,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一茬了?”“要老王爷在,俺赵大就算脑袋不要,也没怨言,可跟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嘿嘿,俺赵大笨是笨,不怕死也不怕死,却不想找死。”
屋子里有几排书桌,书桌最后一排坐着两个人,都穿着衙门的服饰,竟赫然是在宣威县当兵的,这时能出现在这儿,足见沐家在宣威的影响力。
那两人,一个眉目灵动,相貌清秀,黑漆漆的眼珠转了又转,不住听周围人的议论,似笑非笑的捅了身边年轻人一下:“云飞,你说这位林先生到底靠不靠谱?”
他身边那年轻人,国字脸,相貌堂堂,神情严肃,眉毛漆黑如墨,眼睛格外锐利,端端正正坐着,目不斜视,就像根本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此时听好友这般说,也仍是木然道:“不知道。”
“态度认真点儿。”
“我真不知道。”
“……”
沈云飞摆了摆手,撇嘴道:“老周啊,你这人就跟你这名字一样,周正,周正,时刻都没忘这个‘正’字啊。没意思,是真没一点意思。”
周正忽然转过头,道:“云飞,那你怎么看?”
沈云飞嘻嘻一笑,叹道:“我看呐,还是老一套,把平西侯搬出来讲一阵,鼓励鼓励大伙,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周正道:“什么年代?”
沈云飞瘪嘴道:“清廷看似蒸蒸日上,实则内患严重。这些年大战小战不断,耗掉了多少国力?清廷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但还有问题,君弱臣强,我敢断言康熙、鳌拜之间必有一战,另外可莫要忘了还有一个吴三桂。这吴三桂天生反骨,我更可断言,两年以内,此人必反!此人若反,剩下两个藩王肯定跟着一块反。清廷若是能度过此难关,便将威服四海,国祚再增百年也不成问题。这是唯一的机会,可惜啊……”
周正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缓缓道:“可惜沐家人只懂空谈忠义,看不清实际。都已经被清廷定成反贼了,行事却还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无枭雄之眼界、心性。”
“然也!”
沈云飞收起玩世不恭的嬉笑,轻叹一声,道:“忠义当然还是要讲的,但也看清现实啊,反清复明的口号,喊喊也就行了,可千万别当真。只要开始争鼎,你不想要,下边的人也会推着你要,这可是从龙之功。可惜啊,我看这位林先生也只是老一套,争几座县城就玩完。哎,咱们世代受沐家恩惠,这条命就算卖给他们了。”
“我若是生在三国乱世,怎么也该是一个西凉锦马超了……”沈云飞忽然一叹。
“抱歉,只要有我在,你可成不了。”
“大气!”沈云飞冲周正竖起大拇指,嬉笑道,“老周,这些日子你枪术可曾懈怠?”
周正平淡道:“纵然懈怠,也比你这把破刀要强!”
沈云飞道:“喝!喝!口气老大了,那待会儿完事儿,咱俩可要好好比试比试!”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