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把屁股屎粑粑揩干净!”
电话被挂断了,卓豹后背衬衫被汗水浸湿。若东窗事发,哪条罪都够他吃“花生米”,偏这些勾当范娟多少知晓些。卓豹瘫坐在地板上捶脑袋,自责只顾与女人赌气,小不忍乱了大谋,反应慢了,让公安把人带走了;后悔平时对枕头人凶了一些,关键时刻还要借外力沟通。
“爸爸,没事吧?”卓田恬看着父亲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心,扶起他坐在皮沙发上。在她印象中,父亲虽对人对妈很凶,好赌好色的碎语也有些,但对她很好,从未打骂过她,对她很慷慨,在他那里拿零用钱,从来都是要五十给一百、要一百给两百。却从未看见他如此怂包样,感觉如大祸降临一般。
“你妈对弟弟做过什么?”卓豹叹了一口气,没正面回答,反问道。
“放学回来就看见弟弟被妈绑了,被又打又骂,说干妈是妖精,勾走了她的财产和男人,说她不管怎么做,你对她都不满意,心在妖精身上,对她非打即骂,她恨死你了,要绝你的种。爸爸,妈妈这次糊涂了,你要原谅她!我看见妈行凶拼命阻止,还好没酿出大祸。”
“梓真六七岁的孩子,他懂什么!你妈就是醋劲儿发了,报复我和你干妈。冲着这一点,我就没冤枉你妈,她处事处处比你干妈差!你妈出门那一眼,我就预感不好。你妈进局子就事论事还好,就怕她脑发昏把我的事抖出来,爸爸就该吃‘花生米’了,厂、船就全毁了!”卓豹声音落寞、苍凉,突然摸着女儿头说,“记住,万一事情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条子’问起我的事你就说八个‘不晓得’,妈的事照实说也没关系,即使坐牢也没几年。你妈脑子清醒,这件事不算事,牢也不用坐,这事我能搞掂;就怕你妈头发长见识短,把我的事情扯出来就麻烦了。”
“妈妈应该不会吧。”
“我做的事不能赌‘应该’,要的是‘肯定’。”
“爸爸,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也无意对你做过的事做任何评价。我想说的是,你们那代山人,从饥饿到温饱,太想出人头地,巴不得挣一份家业,让子子孙孙从此衣食无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就罢了,怕的是挣的家业有悖人伦与法治,一辈子活在恐惧、谴责中。爸爸,‘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大厦千间,夜眠七尺’,物欲无止境,生命有禁区,如果有‘如果’,女儿希望事态平息后,你放弃你那个圈子,做个心存善意的平常人。”
“我有跪佛心,奈何鬼索命,难啊!孩子,保重!”
“爸爸,保重!”
卓豹走了,卓田恬在大平层里形单影只,很无助,像一棵荒野蓬草,像一株残桥寒梅,在风雨中飘摇。她明白家庭大厦将坍塌,不敢轻惹的父亲或将是她的负累,她不再是吃穿不愁的娇娇公主,今后的人生路将是一段无人支援、无人帮助、无人问津的旅程。
“尘世人皆苦,唯有人自渡。或许经历成败得失、高低起伏,是一种获得、一笔财富呢?”卓田恬用格言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