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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龙虎霹雳子,罗汉翻手锤

嘀!!!!!

当其他清兵发现保生堂医馆之中的异常,吹哨示警之时,关洛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尾。

他把船票藏在腰带里,脚底下步伐似缓实急,很快转过两条街道。

一条大概六米宽的小河横在面前,河道上有船只停泊。

关洛阳跨大步往前一跃,在船头上踏足借力,水波荡漾之际,就到了对岸,沿河畔的竹棚凉亭行走。

哗!

极轻的水声,晃荡入耳,关洛阳的步子忽然一缓,回头看去。

这条小河上,仅是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就停了四艘小船,有的是正在卸货,有的是主人家正在船舱里休息,有小孩子趴在船头用手拨水玩闹。

刚才的水声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并不出奇。

但关洛阳的视线在十几步开外,刚才被他借力过的那艘小船上停留了片刻后,便多加了一份小心。

面色如常的转身赶路时,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有大半放在听觉上,走着走着,耳廓便会不易察觉的轻颤一下。

竹棚和凉亭投下来的阴影有大有小,有凉亭所在的地方,地基也会略高一些,少数凉亭讲究,四面围栏,还有台阶,关洛阳这么一段一段走过去,到了这条走廊尽头时,已不动声色的偏离了回去的路线。

他越走越偏,光找那人群稀疏些的方向走。

足足绕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一片未完成的建筑,粗毛竹搭起来的脚手架子,上上下下分格分层,里头是已经建了大半的高墙飞檐。

这大概是哪家豪商贵人要新修府邸,院墙建了三面,里头还是夯实的泥地,堆的各种毛竹、泥沙、砖头。

但正值午饭前后,大约搬砖工、泥瓦匠们,也都趁机跑去街上看热闹了,周围一个施工的人都没有。

关洛阳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毛竹架子上,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既然甩不掉你,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背后无人应答。

关洛阳说道:“还抱着侥幸之心吗?你藏的是很好,但还逃不过我这双耳朵,想顺藤摸瓜是不可能了,要么你直接走人,咱们就当没碰见,要么你就发个烟花,看看你有没有能耐拖到其他人闻讯赶来。”

说到最后一段时,关洛阳不断轻颤的耳朵一绷,终于真正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他搭在毛竹架子上的右手,随着肩头一震,直接以五指尖端,刺入了一根毛竹末端,施腕抓扭。

噼里啪啦!

那一段将近两米长的毛竹,被他扭成一束破裂的竹条,一把抽出,随身奔走,刷的一步就奔到十几米之外,朝着一棵大腿粗细的小树横抽过去。

竹条有韧性,被暴力扭绞破裂的竹条边缘处更是危险,可以轻易的割裂衣物皮肤,刮掉皮肉,刺入血管。

关洛阳这一抽之下,竹条中段抽在树身上,前半截一弯,直接抽打到树身后面。

藏身在树后的人,没想到对方突然施展这种怪武器,一时不查,来不及闪躲,只扯着身上披风一裹,硬生生受了这一记抽打。

也不知道他的披风是什么材质,看起来灰扑扑不起眼,但被一大束竹条抽在上面,却像是抽中了好几层绷紧的老牛皮,嘭的一声,就被弹开。

跟踪者挡了这一抽,想也不想,身子往左侧一闪,险之又险地闪过了关洛阳打穿树干的一拳。

他回身一扫,小臂打在树干上半截。

整棵树从被打穿的位置断开,上半截树干朝着关洛阳砸过去。

关洛阳没有硬挡,脚底下大跨步,身子绕过一个饱满的弧线,跟树干擦身而过,长臂舒展,如同灵猿攀枝,对着那追踪者脑袋一把抓了过去。

追踪者一缩身,扯动身后披风飞旋扫打。

披风里面飞出一颗牛眼珠大小的铁球,嗖的一声,已经几乎打到关洛阳胸口。

关洛阳靠破毛竹出其不意占到上风,本想硬扛这一记铁球,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手,但不知怎的,浑身寒毛一竖,惊悚至极的侧身横移开来。

铁球飞出去,打在十几米外的脚手架子上。

轰隆!!!

七八根绑好的毛竹,在爆炸中断折,竹节炸的四分五裂,刚垒起来的砖头也被炸垮了一片,烟尘爆开。

关洛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来。

要不是练皮大成的那种微妙预感,让他下意识的闪躲,就这威力,估计已经把他胸口炸出一个大窟窿了。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球里面,其实是装着一种黄色半凝固态的炸药,这种炸药异常凶险,摩擦、碰撞,甚至骤然的温度变化都有可能引发爆炸。

一般的手榴弹,对拳师来说目标太大,投之前还要准备,轻易可以闪躲,可拿这种炸药做成暗器打人,事先不需要任何准备动作,只要擦着一下,就能把人炸的手脚乱飞。

老一辈的江湖行话里头,把这种暗器叫做霹雳子,凶名昭著,曾经小范围的流行过一段时间。

不过正因为这种暗器实在太凶险,使用者如果敢随身携带,闹不好就把自己先炸死了,所以很快又绝迹武林。

这个跟踪者居然敢在广州城这种人满为患的地方,带着霹雳子乱走,简直胆大包天。

霹雳子一炸,关洛阳靠破毛竹突袭占来的先手优势尽毁。

跟踪者那道灰扑扑的披风,已经从身上卸下来,抖了个圆弧一甩,就拧的如一条布棍,反追着关洛阳抽打过去。

布棍本身不可怕,但关洛阳怕他披风里又藏着霹雳子之类的东西,所以根本不敢硬接,只能连连躲闪。

按照教头的说法,内务府粘杆处的这一众高手里面,多次在杀人现场留下火药爆炸痕迹的,只有一个。

就是那罗汉电母,快刀龙虎四人之中的“龙虎”。

这人外号是虎,本名姓龙。

也是仅有的一个并非由内务府培养,而先在七省绿林里大有名气,后来才投入内务府的“插翅羽化白额虎”,龙无常。

他当初之所以会被逼的隐姓埋名,投入内务府,就是因为专挑镖局、武馆的拳师下手,引起了七省武人的公愤。

对手名头越响,拳术越高,龙无常就越是兴奋,就好像猎人会夸耀自己猎取虎豹的功绩,在龙无常看来,杀掉这些知名的拳师,就是一种证明的手段。

不是要向别人证明,是要向自己证明。

证明自己足够强壮,证明自己的活力不会衰老。

布棍如同龙蛇盘卷,挥舞追打,龙无常那张焦黄的脸孔,五官平凡,只是眼里藏着渴血的亢奋,手上的劲道一次次加大。

关洛阳在躲闪之间,吞气吐气,呼吸越来越长,在呼与吸转换衔接的那一个刹那,忽然主动一记鞭手抽出去,与那根布棍碰触。

但就在碰到的一瞬,鞭手化云手擒拿,关洛阳的手一甩一绕,柔若无骨,甚至让人错以为他的手才是一匹柔软的绸布,绕上了那根棍子。

这一缠一抖,披风布棍里头藏着的所有东西,全被朝着同一个方向抖出来。

十几块带着倒钩的刀片,破布而出,平着飞出老远,钉在那些毛竹架子上。

披风里头没有再藏着霹雳子,可就算是真藏了,以刚才这一手至柔的弹抖,霹雳子也来不及爆炸,就会被射到远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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