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刚认出了这人,心下吃惊不小,见花辞树到了窗边,压下满心疑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走过去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后者也同时开口问:“药煎得如何了?”
恰好这时候在一旁屋檐下煎了半天药的小厮倒好汤药端了过来,“刚刚煎好,不多不少,三个时辰。”
秦灼道:“那你赶紧端进去。”
小厮端药进屋去了。
花辞树站在原地,看了秦灼好一会儿,眸中里满是探究之意。
秦灼就站那由着他看,心下琢磨着:这厮前世无缘无故对我那么上心,果然是别有居心的。
两人都打量着对方。
片刻后,还是秦灼先开了口,“姑娘在屋里给晏倾治了半天的伤,累了就歇歇,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花辞树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缠了好几层白布的右手上,语气淡淡道:“从未见过有人能把伤口包的这么难看,不免多看几眼,大小姐见谅。”
秦灼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个,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的伤口,难看是难看了些,但这是她自个儿用左手包的,挺不错的了。
花辞树说完这么一句之后,便走回了榻边,接过小厮送进去的汤药,喂给榻上那人。
秦灼也不好一直站在外头看,显得她多在意里头那人似的。
反倒是秦怀山有些诧异,拉着她问:“怎么请了个女大夫来给晏倾治伤?”
秦灼也没法跟他说‘你以为的那个女大夫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只好含糊其辞,“救命要紧,只要医术高明,不管他男大夫女大夫老大夫还是小大夫都一样。”
秦怀山不疑有他,赞同道:“那倒是。”
他说完,又小心地抬起秦灼的手看了看,“你手上的伤也不轻,不可大意,等大夫给晏倾瞧完了,让她给你也瞧瞧。”
秦灼点头道:“好,我等大夫出来,便让他来看看这手上的伤。夜深了,爹爹先歇了吧,明日一早我与您一起去给侯爷和老夫人请安。”
“那好。”秦怀山这一天也确实累了,也不好当着小厮婢女说秦灼的不是,只嘱咐了几句,便回屋去歇息。
秦灼让采薇和杜鹃她们几个一直候在院子里的都先去歇息,自己坐在屋前的门槛看院中风景。
夜深风大雨来急,满池碧色入污泥。
上辈子到死都怨恨难消的人和险些做了夫妻的那个都在隔壁。
看着还是相识已久,渊源深厚,着实让她很难不多想。
不过这次,花辞树倒是很快就出了屋子。
亭亭而立的美人,背着药箱沿着屋檐缓缓走到秦灼面前,眸色幽幽地看着她,“大小姐在屋外等了这么久,想来是很担心屋里那人,怎么不进去瞧瞧?”
“其实我是在等你。”秦灼见他来了,便十分自觉地抬起受伤的右手递给他看,“先前没顾得上,随手包得确实难看了些,刚好你来了,便拆了瞧瞧吧。”
花辞树张了张嘴,一下子有点接不上话来。
默然着上前来帮她拆白布,最里头两层已经渗了不少血,布都染红了,还连着结痂的血肉。
拆的时候,秦灼连连倒吸冷气,“轻点,我这手还要的。”
“我以为大小姐不打算要这只手了。”花辞树话说的随意,手上的动静倒是真的轻了不少。
连上药的时候,秦灼都只感觉到了轻微的疼。
比她自己弄的时候好了。
这伤没那么疼,秦灼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盯着眼前的美人仔仔细细地瞧。
刚开始隔着几步远,乍一看没认出来。
这会儿花辞树俯身给她上药,两人离得极近。
近到秦灼呼吸间,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沾了淡淡的兰花香,其中还掺了些许血腥气。
近的可以看见他竖领衣衫下、旁人难以察觉的那点凸起的喉结。
秦灼抬起左手去摸了一下。
花辞树眸色微变,忽地往后退了一步,连手里的药瓶都没拿住,径直往秦灼伤口上砸。
好在她反应够快,立马就收回左手接住了。
秦灼微微挑眉,看向眼前人,“大夫的手,怎么能这么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