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骏马十分雄峻,浑身漆黑,曲线优美,四蹄纷飞的驰骋中,那长长的鬣毛随风肆意飘扬,彰显着力与形的美感辉映。
马背上的骑士,亦是雄壮无比。
身躯八尺,猿臂蜂腰,相貌堂堂,修葺整齐的髭须密而长,恰是英武不凡。
看得真切的郑璞,不由心中大定,急忙出声叮嘱做戒备状的扈从道,“此人我识得,是友非敌,尔等莫失礼。”
说完,又宽慰小郑嫣几声,才抬步越众向前迎去。
来人正是柳隐,柳休然。
只见他疾驰而来,在离约莫二十步鹿车前,就勒住马缰绳,让战马两只前提高高扬起,几近人立。随即,未等战马站稳,他便矫健的跃下马背,牵着马匹缓步而来。
人为到跟前,犹如洪钟一样的声音,就已震入耳膜,“子瑾来得何其慢邪!我都在此处等候许久了!”
“哈哈哈~~~~”
闻言,郑璞大笑,连忙疾行几步,“休然兄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我又不知此处有人等候,安能疾行邪?”话落,不等柳隐应声,又加了一句,“不过,若是我早知休然兄在此候我,定然会拖延到明日再出城!”
戏谑之言,将柳隐给逗得大乐。
亦佯做怒颜,笑而责之,“哈!好你个郑家子!实乃无礼之徒也!”
一番笑罢。
郑璞挥手让扈从护着鹿车且先行,自己与牵着战马的柳隐并肩随后。
亦将疑惑问出,“休然兄,你这是要远行乎?”
嗯,柳隐的战马上,还搁置了小衣裹及行囊零碎,且他身上亦是跨刀背弓,不难让人猜出外出远足之意。
“是也。”
柳隐颔首,眉目笑意可掬,“昨日在伯达府上,有幸得闻子瑾筹画,我自愧不如。恰逢子瑾言今日归家,且,横竖子瑾不日还要再返成都,我便生出与子瑾结伴同行之心,以求沿途讨教一二。”
“我要再返成都?”
眉目微挑,郑璞讶然而问。
亦让柳隐横目而撇,出口反问,“子瑾不实诚也!我虽才智不如子瑾,然也痴长数岁,安能听不懂马参军言外之意邪?乃丞相府不日将辟命子瑾矣!”
喔..........
不过口误而问,无须语气愤愤嘛。
郑璞堆起笑容,连忙拱手告罪。继而,又愕然止步,失声而问,“休然兄竟未出仕邪?”
亦不怪他惊诧。
丞相府就算征辟郑璞,也要等东吴使者归去后,且往返什邡与成都尚耗费不少时日。
柳隐若是出仕了,绝无可能,有如此久的休沐时间。
况且,柳隐今年齿已三旬有余,在蜀地知名之时,比张表杨戏等人更早。
当时,人们将他和同族的柳伸、现左中郎将杜琼之子杜祯,相提并论。今柳伸、杜琼二人皆已经被丞相诸葛亮辟为州牧府别驾从事,柳隐却仍旧布衣,岂不怪哉?
“嗯,尚未。”
点了点头,柳隐含笑解释道,“我年少便喜武事,及冠后又好游侠,常行走巴蜀各地,是故不应郡县辟命。后,虽年岁渐长,秉性却是难移。索性,便淡了出仕之心,常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山野,以自娱乐。”
淡了出仕之心?
你若是真淡了,还会不请自来,与我偕行邪?
郑璞脸上笑容不减,颔首恍然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