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违此誓,我不得好死!”
大鬼头在医馆铿锵有力的起誓,至今响在王开的耳畔,让王开觉得心里暖暖的,“从那以后,他也的确给医馆平了几桩鬼事。咬朱公子的鬼若是附近的孤魂野鬼,见到那神像应该不敢动高升他们。”
呱呱放心了。
他称赞道:“这大鬼头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鬼。”
“哦,对了掌柜的。”他问王开,“大鬼头怎么死的。”
“掉进腌酱油的缸里淹死的。”
王开回答,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大鬼头很黑。
“呃——”
呱呱停在原地。
王开疑惑地回头看他,继而俩人一起安静下来。
这誓言——挺酱油的。
呱呱缓和气氛的笑了笑,“至少这誓言有用,有用。”
王开应和,“对对。”
他告诉呱呱,这大鬼头挺仗义的,待会儿他们就能见到他了。
呱呱的脚步再次停下,“掌,掌柜的,你什么意思,咱,咱们现在是去乱葬岗?”
他现在有些明白王开为什么要让他背那一箱子采药工具了。
这不是采药,这是要去采尸啊。
“对呀。”
王开理所当然。
这治鬼咬的病,当然得去坟里找,要不然他们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郊游啊。”
王开若有所思的看着呱呱,“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我是妖怪我怕什么。”
呱呱昂起头,接着气势一弱,“掌柜的,这些鬼不太排外吧?”
他坐井观天,就因为池塘里的青蛙看不起他这外来户,觉得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王开让他不用担心,“这些不是恶鬼,多是些因为某些执念而暂留人间的好鬼。”
谈话间,他们上了一座石桥
过了石桥就出了镇子,到了一片荒野上,在细雨带起的轻雾中,荒野上朦朦胧胧的。
王开他们沿着一条道上了太平山。
小道铺了青石板,木屐踩在上面清脆作响,两旁还有高木作伴,伴以雨落穿叶似人低语声,让呱呱心里毛毛的,急忙快走几步紧跟住王开,然后踩了王开脚后跟,差点把他绊倒。
“哎呦,我的天,你是个妖怪,鬼能把你吃了不成?”
王开站住,把脚后跟掀起来,“你这胆儿也太小了。你以前当妖怪的时候怎么活的,就没把你吓死?”
“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活在井底?”
呱呱反问一句,让王开无言以对,“何况我生活的井在市井中,不缺少人气儿,喊一嗓子能吵醒五户人家,还能打扰一对夫妻在床上娱乐,哪像这儿这么阴森。”
王开诧异,“就没个水鬼下去找你玩?”
这年头生活不易,夫妻口角、重男轻女、名利贞洁、婆媳矛盾、财货纷争,即便没有这些狗血的东西,也还有生活困顿、百病缠身之类的事儿逼人跳井。
有跳井的就有水鬼。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水鬼一口井,水鬼分井都分不均,何况还让蛙妖独占一口井了。
“我那口井的井口小,还是口枯水井,就下雨时存些水,淹不死人。”
呱呱对他的那口井很满意,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不断的给王开讲住在井里的好处,进可攻退可守,还没熊孩子抓青蛙烤着玩。
他说的起劲儿都忘了身在幽暗的野地里了,直到他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