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口早被收拾出来,没有什么饮宴过的痕迹了。唯独留着那破烂的“覆盆难照”被摆在中间,谁也不敢移动。
依着这景致,许多在当场看见的,后来听说的,便都把太守姑母午间的事迹传扬了一番。
事情自然是越传越变样,但不失居里招揽人手的消息也因此不胫而走。
当天里再无新事,第二日一早,太守姑母便下了帖子,请王家史家的人到不失居中饮宴。这消息也没做遮掩,自然传到了郑统和孙老爷耳朵里。
不过午间饮宴作罢,王家史家的老爷回去后也没透出什么风来。打听过的也只说太守姑母并没有安排交代什么,单就是闲话而已。
可旁人哪里肯信,眼见着这两家人要因为些偏门的人口,依仗上未来潼城最有权势的人家,多少都有些眼红。
此时大族们争的无非就是过所公验一事,太守姑母如此行径,更引得郑家史家焦心。这日下午便又急忙挑拣了许多合适的人选,由老爷们亲自带着往不失居中去。
当然,去的也不只是这两家,昨日南市十字街上入席的,纷纷都带着人手前去拜会。太守姑母亲自见了郑、史二家。其他人则分别由那日得了势的华季,潼城守军的统领周通,以及一个护卫模样不知姓名的男子看了。
然而各家多少都被留下了一些,不止男子,甚至还有些为了充数带去的婢女。
众人有了昨日的明悟,能出人的自然出,实在出不了的,既然太守姑母想做遮掩,自己的人能被选上充个数也好。
这一日走马灯一样在不失居中遛了一圈下来,被挑拣出来的人也都看出她这府宅之中是真缺人,或者想着就算没能在不失居里谋个营生,被潼城军看上也很不错了。
因此新主旧主新仆旧仆,各自相宜两不耽误。
只不过,郑家史家,太守姑母仍然是一个都没看上。郑家还好些,最少一一看了。偏史家的,这小娘子连一眼都不看,就说天色晚了自己乏了,把孙老爷的面子又下了个干干净净。
此番带的人,这两位老爷其实也不满意。
既然要往不失居里安排人手,首先是要自己信得过的,无非是血亲的子侄最为得力。
但他们各自房中人丁虽然兴旺,但各有各的差事和安排,是断然不舍得放进一个区区太守亲眷家中做个门客或者奴仆的。
可若从其他房中挑选,又觉得长久下来,在族中于自己并无裨益,反倒添了更多隐患。
如此,该当时家中奴仆的家生子最为稳妥,然而仓促之间,哪里去寻许多相貌清秀还有些本领,又忠心或者被迫忠心的人选。
今日没挑中倒也无妨,明日再来便是。
这两家回去后各自盘算暂且不提。盘算着的还有郑家六房外院住着的那一对母子。
自昨日见过太守姑母之后,郑摆却是一夜没睡,今日一早便上街打听消息,傍晚时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