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棠自知小皇帝有些起床气,不敢再不长眼;于是步子飞快地迈下了皇极门前的玉阶,仅仅十几息的时间,便取回奏章呈到了天子面前。
小皇帝一把抽过奏章,来回仔细检查了数次,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合上后随手回递,故意大声吩咐道:“呈给太后看看,若是太后没有异议,便就这么办。”
,毕恭毕敬地将奏章接过,小步急趋至帘幕之后,他埋着头奉上了手中的东西。
懿安太后转过头轻睨了一眼,只觉得这小太监要是不张口,模样瞧起来也算顺眼;但这股念头仅仅是出现了片刻,而后她款款地接过奏章、端详起来。
这封奏章的内容又臭又长,且现在与太后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因此她象征性地翻阅了几页之后,兴致已然寥寥,佯装又看了半晌后,便把奏章还了回去。
“哀家并无异议,便照此操办罢,有劳诸位卿家;大汉有此等股肱之臣,乃是社稷之幸。”
说话的同时,懿安太后伸手传回了奏章,一只带着无名指和小指带着鎏金护甲套,柔美细腻如少女的素手,停留在了李云棠视线范围之内。
仅仅来得及瞅一眼,那手已经不见;他收好了奏章后,脑海中残留的画面,却让其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
“这太后的手上,跟之前相比,好像中指没带护甲套;而暴露出来的中指,一丁点指甲也未留?
这是什么意思......”
再说阶下立着的朝臣们,太后这几句夸赞,他们是一丁点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列于最左最前的上官蒙猛使眼色,示意兵部尚书向太后发难。
“臣兵部尚书钱仕林亦有本奏!
真定候奉先帝之命,率师远征东吁,四载以来连战连捷,终于将窃据前明羁縻的东吁灭国;如此之功,宜封为国公之爵”
这兵部尚书头一句话,倒是颇有些“强则自古以来”的风范,即使李云棠讨厌这些个文官,但也不由赞同他这番说。
听的高兴的不止李云棠,一抹笑意同样浮现在懿安太后的嘴角,她自忖近日的努力没有白费,弟弟的国公之爵,终于有了着落。
可下一句话,却令这位太后陡然色变!
“东吁瘴疠之地,不可让功臣久居其中,当诏令真定候先行回京,从而接受封赏,以慰在外将士之心;
此役真定候擒获东吁首领逾百,应用囚车尽数押送至京师,在午门之外斩以徇,进而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
懿安太后听了这话,登时便气急,恨不得将下面的臣子立即送去见秦王,她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自己同意弟弟独自回朝,那铤而走险的一步棋,就彻底没了指望,自己只能在朝堂上尽力斡旋,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亲政。
可如果不同意,一时间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若是强行推诿,必然导致群臣更加防备,那她的处境,会比现在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