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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连氏女(收藏加更)

她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到了那媳妇身上,她记得徐家的媳妇是连氏的人,当时宋学庄还曾讥讽地跟她感慨了一句,“嫡长子、承重孙娶了连氏女,还想在京中求职,还求到了父亲头上,也不自己掂量掂量!”

连氏诛灭三族,却诛不到出嫁女身上,只这出嫁女又能得什么好?

甚至连夫婿的前途都要受牵连!

华大姑奶奶便也笑道,“原来是徐老太太,失敬了,说来也是巧了,我二妹如今正是许给了福广王,日后说不定还能经常见面的”。

徐老太太见她态度亲和,受宠若惊,寒暄了许久,又说改日定当上门请安,这才带着媳妇走了。

回去的路上,华大姑奶奶便将这段往事同华平乐说了,叹道,“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名声,行差踏错不但带累自己,整个家族的人都要受牵连。

那个连氏据闻在家中是最为受宠的幺女,嫁妆丰厚只怕连我也要自叹不如。

如今出门却要带着十几二十年前时兴的首饰,在家中境遇可想而知”。

她话里话外殷殷告诫着幼妹,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绝不可行差踏错,给娘家招祸,连累亲人!

华平乐低头给菱姐儿剥着开心果,乖顺嗯了一声。

二十年前时兴美丽,代表着兄长一片拳拳心意的珍珠发箍如今早已过了时,代表的是娘家的落难,代表的是在夫家的艰难。

那个天真张扬的漂亮小姑娘曾经得意洋洋地扬着下巴向她炫耀兄长新送给她的发箍,如今却成了枯干憔悴的妇人,唯唯诺诺地立在婆母身后,戴着世人认为根本拿不出手的首饰。

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她霍瑛的“行差踏错”!

呵呵!

……

……

第二天一早,阿弩就拿了只匣子交给华平乐,龇牙笑道,“门房说一早有个小子塞到他手里的,说是要送给姑娘您,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不要,那小子却早就溜没影儿了,只能送到这来,求姑娘给个主意”。

华平乐打开,匣子里,那只曾经刺激得她伤心了半日,又叫连晏清哄了许久的珍珠发箍静静躺着,在冬日的朝阳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这样一只发箍,美丽,贵重,适合在小女孩儿的发髻前为小女孩的天真无邪增添光彩,却绝不适合一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人。

连溪清却还戴着,是因为兄长的关爱是她在失去后仍然恋恋不忘的温暖?

还是因为家破兄亡,她倾尽全力也只能在如山的嫁妆中保住这只发箍?

连氏不像霍氏人丁单薄,那些侥幸逃过灭顶之灾的连氏族人如今又在哪里,又有多少是与连溪清处于同样悲惨的境地?

华平乐捏着发箍静静立了半晌,命阿弩将东西原样送回去,又另添了一支凤钗,再带几个字给徐老夫人,“不敢做夺人所爱的小人”。

阿弩却又带回了徐老太太的赔礼,说是不小心冒犯了贵人,年后一定请贵人磕头请安云云。

华平乐命阿弩将东西原样送了回去,那头就没再折腾了。

……

……

小年这一天,沈七背着一对刚出生的双胞胎进了年府,求见年鱼。

年鱼十分惊奇沈七竟然真的找到了京城,但还是很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以及那对双胞胎。

沈七也不多话,将那对双胞胎放下来,拿出当初小赖子给他的那颗极乐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年鱼看他的目光不啻于看个傻子,不耻下问道,“谁跟你说,你吃下极乐丸,本座就会收你为徒?”

沈七道,“小赖子说如果我吃下极乐丸,掌印您会多看我一眼。

掌印您只要多看我一眼,就一定能看出我是诚心拜您为师,也绝对有学医的天赋,更能吃苦,拜了您为师,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年鱼,“……极乐丸的名头你没听说过?应该知道是没有解药的吧?”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只要掌印您肯收我,以掌印的医术,绝对能救活我!”

“那要是我不肯收你呢?”

沈七语气坚决,“如果不能拜掌印为师,学这世界最精深的医术,我死也就死了”。

年鱼看他的目光多了两分怜悯,原来这位杏林世家的小少爷脑子真的有点不好使。

本着对这位小少爷的同情之心,年鱼收下了那对双胞胎。

随着日子,十分随意地给弟弟取名小年,又给哥哥取名大年。

随后扔给沈七一本书,带着几分恶意阴恻恻开口道,“喏,找到救活自己的法子,找到了,本座就收你为徒,找不到么,就去死!”

年鱼说到最后一句已是杀气四溢,沈七却只听到了“收你为徒”四字,捧着那本书如获至宝,连道谢都忘了,也忘记了年鱼还在,迫不及待翻开了那本书。

年鱼扫了他一眼,命人给他收拾个住处来。

左右他这年府什么都不多,就屋子多,再来一百个沈七也能住得下。

年掌印收养了两个儿子,是件大事儿,这京中到处是因为各种原因想巴结攀附他的,不少人试探着说起摆酒庆祝之事。

年鱼断然拒绝,甚至连双胞胎的面也不许人见,除了偌大的年府多了两个新生儿和一个一心拜师学医的痴子,这件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地过去了。

……

……

到腊月二十七这天,政和帝命萧明时亲自前往骊山将王太后和王妙儿接回了宫。

新年很快到了,年初二这天,华平乐依旧随着宁河长公主进宫赴宴,在慈宁宫见到了一身青色道袍随侍在王太后身后的王妙儿。

王妙儿瘦了不少,却也没有像她之前期盼得那般瘦下来会漂亮些,反倒让她本来端庄宁和的气质变得尖锐凌厉起来,在这满屋锦绣中披着不伦不类的素色道袍,莫名显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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