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关门守军还没动静?关门守军没动静,县里总该有所反应吧?
此时土门关上层军营里,张监军登高而望就看千余人聚集在灵岩寺周围,手心发汗,这种时候哪里还敢派兵弹压?
刁民冲击县城的事情屡有发生,这种大规模民怨沸腾的群体事件,只要不杀朝廷命官就什么都好说。
谁敢大肆弹压将民变刺激成叛乱,企图杀民积攒军功的话……谁不给百姓活路,朝廷就不给谁活路!
不说别的,土门关驻军现在出动弹压群情激愤的百姓,事后御史们纠察起来,自己这个监军势必难逃清算!
别说军功不军功,事端平息后获鹿知县、自己,土门关中稍有品级的军将,都在朝廷清算范围内。
不能绥靖地方也就罢了,还主动刺激民变,这就是典型的吃皇明俸禄,砸皇明的锅!
现在不出兵,才是真正的绥靖地方!
不止是这里,获鹿知县听闻后直接把报案的小和尚一个太极拳推到兵备衙署,言辞振振颇有道理。
这种处理民变的事情,已超出衙役职权,理应由代天巡狩的兵备道员处理,兵备道员有事急从权的权变资格,其他人谁敢先斩后奏?
小和尚被衙役带到兵备衙署,连大门都没进,守门的兵丁就说:“熊兵备本职是山西三品臬司正使,非是都察院官衔,又无兵部加官,哪有什么事急从权的说法?休要害熊兵备,此类民变纠纷,正该知县过问!此处是军机重地,莫再滋扰,否则军法从事!”
等小和尚又跑到县衙,这回连衙门都进不去,只能垂头丧心往土门村跑。
刚进村东口,他就见西边灵岩寺处升起浓浓黑烟。
周七依旧骑在二楼屋脊上看热闹,见了两个小和尚锃亮的青皮脑袋,也不以为意。
两个小和尚混在人群里往西边挤,不多时就被人捂住口拖走了。
范长生之前所在的酒楼二楼里,李秀才、白秀才、吕秀才立在窗前观望。
黑瘦长脸尖下巴的吕秀才余光瞥到两个小和尚被人扭断脖子架走,他细长双目毫无波澜,更是微微抬头,认真观摩这场闹剧。
白秀才没看到两个小和尚,见曹木匠领着人焚烧佛寺朱红铜钉大门,又搬来梯子翻墙而入。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佛寺院内发生的情况,随曹木匠先行冲入的青年大多蓬头垢面,冲入后就举着棍棒追打围攻三个和尚,曹木匠则找到寺内的粪瓢,来了满满一瓢信步闲庭来到正殿,对着金身佛像泼洒。
嫌一瓢不够,曹木匠往来数次后,才丢了粪瓢领着一众人翻墙而出,顺着北边白鹿沟跑了。
白鹿泉溪边,周五郎抱着小猎犬来看热闹,身边周二郎、成家兄弟几个人冷眼旁观,都无言语。
周二郎盯着曹木匠向北逃去的背影皱眉不已,张老爷平白无故给刘家伸冤出气做什么?
还借曹木匠的手,难不成刘娇娇是老张家的种?
周五郎怀里的小猎犬本在小憩,突然张开眼睛,冬日阳光下黑漆漆水汪汪一双眼睛又满是疑惑,继续闭上,缩在五郎怀里打呼,惬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