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吐谷浑积石军,说句不客气的话,牛秀麾下的右武卫儿郎们,拨一千人能轻轻松松击败他们。
大唐府兵威震天下,但真正的精锐却都从府兵中抽入卫军,十六卫的战斗力要高出折冲府不少。
以牛秀的本事,积石军敢出来,就能把他们歼灭了。
在边境一角的慕容君气得脸色煞白。
九曲贼与大唐公然在她的辖区内交易,完全无视积石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子汉,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是,她是小娘子啊!
不说军纪森严、进退有度的大唐军,就是那几百锋芒毕露的九曲贼,也不是区区积石军对付得了的啊!
吐谷浑的地方军,相对要松散许多,兼之在米川县城一战被歼灭了大部,新人居多,怎么能跟长年在外奔波、劫掠、厮杀的九曲贼硬拼啊!
阻止他们交易?
那只会被双方合力撕成碎片!
很沮丧地,慕容君发现自己除了看着,竟然无能为力。
国小军弱,哪怕是真见到敌国欺辱的行径,你又能如何?
气抖冷,吐谷浑何时才能真正站起来!
慕容君执马鞭的在寒风中冻得指节发白,却始终没敢喊出一声号令。
屈辱,这是吐谷浑的屈辱!
总有一天,吐谷浑要报复回来!
然而除了发誓,慕容君心头却明镜一般。
九曲贼能在吐谷浑腹心之地纵横,来去如风,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人口占少数的鲜卑人,统治人口众多的羌人,享受了其中的利益,就得承担其后果。
九曲贼除了身手矫健、无惧生死之外,最让人头疼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你身畔的羌人战士、身后挤马奶的牧马姑娘,会在什么时候捅上你一刀。
他们确实无法与吐谷浑大军抗衡,可是你知道哪股牧民里有九曲贼的存在?
就像雨水滴入了青海,你能分辨得出来么?
难不成把吐谷浑境内的羌人杀完或驱逐?
别看九曲贼换得了让人眼红的粮食,可你信不信,最多三天时间,就是出动全吐谷浑的大军也没法再从他们手中拿到一粒!
慕容君深信,自己要是真举手要攻击九曲贼,绝对会被身后的某个人割了腰子。
为什么以往觉得强大无比的吐谷浑,此时竟显得如此虚弱呢?
悠扬的牛角号突然响起,一百骑吐谷浑军举着大纛从西面缓缓驰来。
这是通报,不是战争。
慕容君迎着风,眯着眼睛看看大纛的图案。
不是冤家不碰头,来的是名王梁屈葱。
上一次趁自己进伏俟城,拉着积石军打米川县的梁屈蒜,可就是他的胞弟。
虽然确实按柴令武教的,慕容君从梁屈葱手里敲诈出不少油水,可终究意难平。
要不要在背后给他一刀呢?
虽然知道不该在此时有如此想法,君子当以国事为重。
可是,谁让我慕容君是小女子呢?
汉人里头,那个姓孔的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所以,女子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全体注意!黑巾蒙面,绕开这段路,到梁屈葱与他的大军中间,择机伏击梁屈葱!”
慕容君发誓,刚才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丝不该存在的寒芒,汗毛都惊得竖了起来。
万幸,没有出手对付九曲贼!
“吐谷浑名王梁屈葱到!”
吐谷浑军士的大嗓门在边境回荡。
尴尬的是,无论是牛秀还是苏蟒达郎巴,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牛秀矗立在张阿难身边,尽职尽责地掌控好右武卫的军士,安排人防守、安排人清点、安排人驱赶,布置得井井有条。
张阿难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面容:“牛郎将果然不凡,难怪宿国公会极力推荐。”
牛秀对张阿难拱手,明白张阿难是点醒自己,谁才是促成他得以领军的贵人。
呸,程知节哪里贵了,明明是个贱人,喝酒耍赖的家伙!
苏蟒达郎巴安排着牧民接收大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年冬天的雪,可能还要延续很长的时间,九曲贼,呸,九曲侠有这些粮食,足够熬过去了,还有余力照顾一下儿郎们的家眷。
“兄长,名王梁屈葱来了。”苏蟒达赞朗提醒道。
苏蟒达郎巴呸了一口:“数典忘祖的玩意儿!靠上了鲜卑人,就忘了自己还是羌人!”
这话还真不是胡说,吐谷浑的羌人,就有梁姓,而鲜卑人没有这姓氏。
(道个歉,上一章两千字就发了,事后才注意到。我有罪,我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