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国咬儿的部下士卒双手捧着铁盔,往村寨外围的高墙上去。墙体并不厚,上墙的梯子很陡,所以他走得很小心。
本来伸手扶一下就好,但他的铁盔是甲片缝制的,若不用两手拢紧了,肉汤便一直从缝隙里往外淌,他不舍得。虽说杀了两头牛,可毕竟三百多号军士在呢,分到每一个人手里并没多少,肉汤也是很珍贵的。
站到墙顶上,他跨着双腿坐稳,把铁盔捧高,大口喝汤。
真香啊,喝到肚子里,肚子里热腾腾的,浑身舒坦。
待要再感慨两句,他的肚子忽然又一凉。
透心的凉,不对劲。
他惊讶地放下头盔,只见一名臂缠白布的士卒正狞笑着,把长刀拔出来。肉汤和血,便随着胸腹间的伤口哗哗往外流。
“敌袭!敌袭!”他想要大喊,却浑身无力,发不出声。那士卒推了他一下,他整个人便摇摇晃晃地,往下坠落。
他的后背砸到地面,最后见到的,是数十名士卒正张弓搭箭,向村寨内部乱射;数十名手持刀枪的士卒,正从高墙的几处缺口同时跃入。
李霆和士卒们一样,都在右臂缠着白布。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大步冲在前头。
适才郭宁和骆和尚两人一搭一档说得那些,分明是在激将。李霆又不傻,初时没反应过来,须臾自然明白。
但他的桀骜性子天生如此,无论如何都容不得自己被人小看,于是跳着脚,硬生生地抢来了第一拨冲杀的重任。
此时他刚跨过高墙,便看到十余名守兵提着枪矛,对着刚冲进村寨的四五名手下乱刺。显然这些人都是负责值夜的,武器不离身。
李霆的部下考虑到夜间在房舍间厮杀,多用短兵,一时间竟不能贴近厮杀,被堵在高墙豁口的狭小区域里进退两难。
排头的几名士卒不断挥动盾牌格挡,已然左支右绌。
李霆骂了一句,看准了守兵中像是首领模样的,稍稍落在后头指挥的那个,用力抡起臂膀,把手里的长刀投掷过去。
那长刀在空中呜呜盘旋着,便如一轮银光飞掠,正好砍在那首领的胸口。长刀的刀刃从咽喉下方劈进去,大半刀身都没进了身躯里头。那首领立刻就僵硬不动,像一棵被砍倒的树木那般倒下了。
其余守兵只见眼前刀光闪动,回头一看首领死了。
数人一时慌乱,手中枪矛慢了那么一瞬。就在这一瞬间,李霆纵身直跳入人丛里,随手拔出腰间的短刀,乱砍乱杀。
靠右侧一人首当其冲,手臂和长矛都被砍断在地,肩肘处喷着血,惨叫着往后便退。
左边一人待要收回长矛来刺,李霆反手一铁盾,抽在他的面门。这一下力气用得好大,那人整个脑袋扭了半圈,面庞转到了后背方向去,手脚都抽搐起来。
李霆随即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蹬飞到后头,把后面两名士卒又撞倒了。
眼看李霆勇猛,好几名部下齐声喝彩。
李霆哈哈一笑,待要自夸两句,只听不远处弓弦震响。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一名同伴喊着小心暗箭,合身扑来。
人还在空中,喊声就已变了腔调。他跌下来时,正滚在李霆面前,但见一支四尺长箭从后脑贯入,箭簇从面门搠出来,整个人都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