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今年二十二岁,身材矫健有力,他原是延绥镇某位徐姓总兵的义子,后来徐总兵有了亲儿子,对徐勇就有些疏远了,于是徐勇便远走他乡, 来到辽东投军。
此时的辽东,核心已经成了祖、吴两家的禁脔,其中祖家把持着军官职位,吴家则把持着财政大权。
祖家家主自然就是关宁铁骑名义上的首领祖大寿,吴家家主则是祖大寿的妹夫吴襄,此人虽是武进士出身, 不过对于经商敛财的喜好远大于带兵打仗。
此时, 在冀州镇、辽东镇北面的是一个叫做喀喇沁的蒙古部落(后世承德到朝阳一带),实力仅次于左近的科尔沁与察哈尔, 于是便成了建州女真、大明争相拉拢的对象。
为了补贴关宁军的薪饷,朝廷特许关宁军与喀喇沁互市。
都说是晋商间接资助了建州女真,不过在关宁军与喀喇沁的互市中,关宁军大量被标为“过期”、“损耗”、“废旧”的物资,包括棉甲、武器、食盐、铁料、粮食源源不绝越过边墙来到了喀喇沁。
当然了,区区喀喇沁眼下也就两三万帐,如何用得这许多东西,显然其中就有女真人插手。
吴襄就是主持这项边境贸易的幕后人物,他的老家是江苏人,手底下自然有不少趋炎附势的江南商人,从边境贸易得来的马匹、珍惜皮毛、人参、东珠源源不绝通过吴襄来到了江南商人们的手里。
然后在以五到十倍的价格卖到江南。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时下的江南,哪里有即将亡国灭种的想法,依旧是处在一派歌舞升平中。
吴襄实际上成了不亚于晋商八大家的巨贾,身家估计比八大家还丰厚。
这样的情形,徐勇如何能出人头地?最后还是用上了自己义父的书信才得以升到目前的位置。
当然了,此时的辽东虽然已经是一口酱缸, 不过像左良玉这样的人物,若是遇上侯询这样的恩主,那也是有造化的。
清晨。
徐勇斜躺在床上,看着身边两个这几日抢来的女人,面上一点表情也无,虽然时常以“岳武穆”自诩,不过在关宁军这口大酱缸的浸染下早就别无二致了。
不过,纵是如此,徐勇还是保持着早睡早起,勤于练习武艺的本色。
“咻.....”
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练习枪法的声音,徐勇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贺人龙的夜不收头目、亲侄子贺勇,这厮今年准备参加武举的考试,自然要勤练不辍。
这几日,他与贺勇的夜不收与那支来自霍州的“夜不收”有过几次交手,几战之后,他们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自己与贺勇倒是各损失了一个夜不收。
“不用说己方的秘密全部被贼寇知晓了”
徐勇想的就是这件事,以前在与其它流贼的探马交手时,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要知道,骑兵是明军的精锐, 但夜不收又是骑兵的精锐,何况,夜不收并不是某位将官的家丁,而是属于朝廷的正式编制。
他们的薪饷至少在名义上还要高过家丁,每一名夜不收都享受着哨总的待遇。
如果没有那一份能耐和傲气,那还不如加入到家丁队算了。
但就是这样,己方竟然不敌对方!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何事?”
“头儿,敌人侦骑又来了”
“哦?有多少人?”
“不多,约莫三十骑”
徐勇倏地站了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披挂好了,正准备出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上那两位光溜溜的女子。
“咣......”
徐勇将自己的雁翎刀抽了出来。
这是一口用苏刚打制的雁翎刀极品,通体晶莹雪亮,但分量却比寻常雁翎刀沉重一些,可以骑步两用。
得知他在辽东已经做到把总的职位后,他以前的义父终究决定正式接纳他,让其名正式进入徐家族谱,并送给他这柄市面上价值几百两银子的雁翎刀。
高举秋水雁翎刀,两道寒光闪过之后,那两名还在兀自熟睡的女子便身首异处了。
刹那间,一阵满满的杀意充溢在他心上。
“咣”
房门被狠狠关上了。
门外,兴许也知道了地方侦骑来临,刚才还在练武的贺勇也不在了。
......
山下。
龙十三正在欣赏着火铳匠人为他精心打制的一杆专门在马上用的骑枪,哦,说是骑铳更为妥当一些。
长约四尺,重约七斤,铳管是五棱形(方便捶打)的,内壁自然还是圆形,今日天色明亮,透过铳眼向里看去,一两点精光不时闪现。
还是火绳枪的制式,五钱重的铅子,平常用一根恰好与内壁严丝合缝的木条塞住,战时则拔掉木条。
这样的火铳匠人一共打制了四十杆,当然了,一共打制了一百杆,才得了四十杆合用的。
这四十杆新式骑铳是在龙十三亲自监督下打成的,全部装配给了他的亲卫队,眼下,跟着他来的除了龙小驹还有李仲。
除此之外,这几个月,他的女子被服坊也为他以及他的亲卫队亲手缝制了四十套布面甲。
那种并没有压入棉片,最外面那层是粗糙耐用的麻布,里面贴身的那层则是棉布的布面甲。
里面衬着铁片,铁片同样是他的铁匠精心为他们打制的,这几个月龙十三也没闲着,在他的建议下,工匠们学会了将第一道矿水淋在熟铁上面的淋钢法冶炼之技。
此时的大明,已经在江苏一带出现了最高等级的“淋钢法”之技,不过并未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而是作为江苏本地的“秘技”秘而不宣,传子不传女。
当然了,江苏的人显然也不是洞悉了里面的道理,而是在千百次冶炼中偶然得之。
不过来自后世的龙十三却知晓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