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家未来二十五年的欠债啊!
亭长随手就扔?
这么有钱吗?
“行了,你我二人从此不再相欠!赶紧回家去吧,汝妻儿还等着呢,回去晚了,再生出是非可就不好了。”
谌洛哈哈大笑,从随身褡裢里掏出一块粟米压成的饼、解下腰间装水的竹筒,一同递了过去:
“汝这几日一直待在牢狱中定没怎么吃好吧?此吾给汝,在回家的路上还能垫肚子。吾还有要紧事,就先回去了!”
谌洛对‘猛’一拱手,快速通过前方的积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喊了一声:“有空帮吾在临江里宣传一下,就说我在八月初一,于茂陵亭兴办教育,感兴趣者可前往,不要束脩,想学得每年送一石粟米就行。”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泥泞小路尽头。
猛楞楞地看着手中字体全花了的契券,默默地塞进了怀中,双腿用力,跪地的膝盖沾满了泥,对谌洛离开的方向郑重一拜:“亭长再造之恩,‘猛’此生不忘。”
一位小迷弟就此诞生。
……
黄昏时分,临江里里门,“猛”蓬头垢面地走了回来,却不想,还没进入里门,就被从草棚窜出来的一道身影喝住。
“站住,尔为何人?”
“猛”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熟人里监门毋枫。
大量里吏落网,让这位千方百计想偷懒的里监门心里升起一阵恐慌,生怕下一个倒霉就是自己,因而这几天看门格外卖力。
“里监门不认得我了?”
“你是……?”毋枫沉吟片刻,当眼前之人掀开挡住脸的头发时,熟悉的模样出现眼前时,身躯一颤,瞳孔后缩,整个人吓得后退几步,不由得惊呼出声:“猛?汝不是被判不孝罪,关在县狱内准备枭首吗?怎么回来了?”
慢慢地,这位里监门警惕地拔出挂在右侧腰间的短剑,准备拿下这个“越狱”之人。
“好让尔知晓,亭长借吾两万五千钱,为吾赎死了!”猛坦然摸出怀里契券右半块,这是属于债户的,上面的借据可是清清楚楚:“君为里监门,应当宣扬乡中义举,君务必将此事传于众人!新来的亭长,乃义吏!绝不会做与‘黑’相同的事!”
毋枫依旧怀疑:“新亭长真得这么好?”
谌洛既然拜托宣扬兴办教育这件事,“猛”下定决心一定要宣传到位。
这个年头,除了看门大爷外,还有谁能够经常见到全里的人?
“尔听我慢慢道来……”
“猛”拉着里监门一头扎进草棚,开始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天渐渐黑了,草棚中却时不时传来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