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手虚放在领口上,嘴巴正在动,脸上有明显的警惕,刚好同样扫视过来也明显没料到会和安室透对视,直接愣了一下。
有古怪,是便装。
安室透立刻若无其事起来,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而是又打量了那个方向一会儿,假装根本没有在意那个对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地铁车厢里会有便装?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再扫一圈周围,安室透轻松地发现了其他的三四个便装。
这个便装的浓度不低……这节车厢里有什么危险分子吗?
还没来得及再仔细观察一遍危险分子,地铁就再次到站。
拥挤的人潮开始涌动起来,他们带着无数的交谈声、从安室透的身边路过。
未成年的女子高中生们在眼睛亮晶晶地讨论烟花,疲惫的上班族在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还有些不仅不困、还活蹦乱跳的孩子。
人群杂流中,安室透的后背被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回头。
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抬头,把被帽檐遮挡住的那双绿色眼睛露出来,就像是被人群簇拥过来的绿宝石。
……是庆典上的那个未成年。
对方怎么也在这里?那么,那些便装?!
他猜测,自己大概是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什么,所以那个未成年本来去拉低口罩的动作停止。
对方又微低了一下头,像是在道歉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一样,轻声道:“。”
‘救救我’。
所有活跃的念头和不停冒出来的猜测都冻结,安室透瞬间冷静下来。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便装,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过来,于是便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免表情幅度过大、引起便装的注意力。
说完这句话,那个未成年少年便像之前庆典上那样,打算顺着人潮继续往前走。
在对方离开之前,安室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往前走,然后迅速压低声音,用英文询问。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地铁上的这些便装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以及,最重要的是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组织里的人?”
这几个问题,都是他想问、又不会暴露自己的问题。
如果对方是组织里的成员,只会以为他是在以组织同事的角度、询问疑似组织成员的可疑人物。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那也可以胡诌对方听错了,他说的其实是一个打工的地点。
人群中,对方缓缓抬起帽檐,茫然地投过来一个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安室透以为自己在无意义地汪汪叫、引起了人类的友邦诧异,旋即反应过来一件重要的事:他刚刚说的是英语。
是日式英语。
虽然,日式英语真的也是英语。
但是从来没有听过日式英语、常年在国外生活的人,乍一听到日式英语,百分之八十都会懵、听不懂。
上次、对方说的话太少了,安室透抓住那几个音研究一两天、也只能列出一串可能的地区口音名单。
不过肯定是国外的口音、而不是日式英语,如无意外,对方常居住的地方、应该是国外。
宫野艾莲娜也确实是外国人,可能她们一家搬走之后、是去国外了,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
顶着对方看过来的‘看傻狗的眼神’,安室透顿了一下,又干脆转换了口音,用美式口音询问:“你是组织里的人吗?”
“你遇到了什么、需要求救?现在正在被警方追击吗?”
这次对方反应了一下,才明显听懂了,那种‘看傻狗的眼神’逐渐褪去,又格外明显敷衍性地点头,只简单回应:“Yes。”
他们走出地铁。
未成年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单手摁着按键回复了一句:[ok。]
按键的速度有些快,手机屏幕也只亮了两秒,安室透只能捕捉到那句回复、以及和对方聊天的那个人的备注。
[棉花糖耶耶很生气]。
呃,这个可爱的备注,对方是女孩子?青梅竹马?暗恋对象?是之前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组织成员?又或者是宫野明美?
没等他反应过来,未成年伸手挥了挥,敷衍地做出告别东西,连句话都没说,就直接和他分开,向其他方向走去。
他下意识跟了几步,就明显感觉对方身上的不满气息勐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