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分身系宠兽和驭兽师进行‘纹青图劲’的融合的场景。
也是他未来很久很久,都难以忘怀的一次。
适才张牙舞爪,为了主人的一线生机孤注一掷,舍生忘死来搏命厮杀的五只幽灵鬣们,伴着决绝的目光,被从仇森魁腹内扬起的旋涡, 尽数吸了进去。
随着仇森魁将那五只幽灵鬣的彻底纳入,
他的身体发生了令林北三人完全难以想象的形变,
就像是金属钠遇水产生的剧烈反应般,他的皮肤内部,他吞入的幽灵鬣的灵核,正以一种狂野的方式, 干涉着他的血肉与基因,生命存在之根本。
仇森魁的躯壳,倏而如皮球膨胀,又似海胆狰狞,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头都仿佛拥有了生命,竭尽全力要逃离这个束缚他们的破败躯体,拥抱自由。
诡异的是,
处在痛苦形变过程中的仇森魁,他那全身的伤势,非但没有被那剧烈的抖动撕扯的更糜烂,反而在一缕缕的薄烟升腾间,渐渐好转。
冰碴融成雪水,
血肉织帐补缺,
历经风霜的老练皮肤,更加的紧致、光滑,如倾倒的湖水,蔓延至每一隅力所能及的干涸土地,助他重归完美。
“啊————”
仇森魁痛苦大吼着, 浑身的青筋外凸,随处可见。
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能露出这样声嘶力竭的表情,可想而知,他在遭受着何等的折磨。
反应过来的林北心中愈发沉重,手中的‘光降之剑’再度凝结绽放,和房适猛、秦安二人交换过眼神,便朝着仇森魁飞奔而去。
绝美的利刃在风的指引下,被狠狠地掷出。
林北完全没有任何想给仇森魁留有机会的念头。
不管仇森魁这背水一战,是成是败。
替生死战场上的敌人,留有准备的时间,无疑是愚智者的昏昧行径。
可,
就在林北拼尽全力利用风的力量,裹挟着巨剑投向仇森魁的这一霎,
他遽然脚底一空,他刚好踩踏的那块三米边长的正方形石砖,包括砖下的石质基地,竟一齐消失不见,仅剩一块黑漆漆的,通往深渊的无底坑洞。
了无依靠, 还在纳闷发生什么事了的林北顺势, 就一头栽了下去。
“小北!”
好在,
眼疾手快的房适猛在梦露的帮助下,纵身一跃,抓住了林北的右手,好悬不悬,挂在了坑洞的石壁边沿。
“呼~吓死我了。”
惊魂未定的林北,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风之子、繁风衣、风织,皆能够做到短时间飞行。
他忙不迭掀起一股清风,托着房适猛和他自己,回到了宴厅内。
“好家伙,我都忘记了,你会飞了。”房适猛拍着脑瓜子,笑的有些唏嘘。
林北摇摇头:“我得谢谢你,老房,这总有反应时间的,我那个时候恰好是全身的力道甩出去的丢力时刻,没法立刻飞上来,要不是你拽住我,鬼知道再往下一点会遭遇什么。老房,你救了我的命。”
“我离得近,换做秦安,他也一样会这么干的,白浪星盟队,不会抛弃认可的同伴。”房适猛洒脱地摆摆手,示意了一下秦安。
秦安面孔复杂地,用难以察觉的幅度,上下晃了晃脑袋。
“对了!仇森魁!”
林北瞬间想到了他半分钟前的目的,利索地爬起身,望向了仇森魁哀嚎变身的地方。
但,
此刻,
那边的墙角哪还有仇森魁的身影,
只留下了一个同样深不可测的坑洞,寂寥无声。
林北又辗转四顾宴会厅的其他地方,
让一直藏在自己衣服里的碧水螈摸到脚边,利用‘水之亚体’探测墙壁内。
结果,空无一物。
“他,也掉下去了?”
林北数了数大厅内如今的构造,他们这里一片区域,已出现了八个坑洞,坊镳是眨眼间就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遗落不知通往何方的深邃之窟。
按照素泷对‘水之亚体’的描述,原本开局前无法测量边际的底部基石,现在仅隔三百米,就被一扇无形之墙阻拦,无法继续。
“是的,当时你和仇森魁一起因底部地面的消失坠下,老房救下了你,没有太注意,不过,我看的很真切,没有任何反抗地就掉了进去。”秦安解释道。
“还是得小心。”房适猛凝重说:“游戏尚未结束,说明仇森魁还活着。”
“那我们,是等着,还是追击?”林北问。
“......”
......
......
......
“所以,能够牺牲薛家最宝贵的子嗣,还留有半颗星球的手笔,来迎接胎生命方程式同步熔炉的重新现世。”
“这样的野心家,一定是五族人氏。”
卓斌巢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忖度后,又将注意力,分了一部分给到了之前是主要,现在反倒是次要的事上来。
蓝之珏的恐怖,卓斌巢已彻彻底底的领教过了。
无论那叫翟墨晞的少年,是如何来到这里,
是谁的棋子,又是谁的推波助澜。
这一关键的落点,确实让卓斌巢的心思和目的彻底发生偏折。
胎生命方程式同步熔炉,
和一只疑似混乱无序的兽神之后手的侥幸存活下来的兽相比,无足轻重。
前者不过人类的‘小打小闹’,
后者却是涉及到人类安危,乃至兽界稳定的关键因素。
卓斌巢从未认为自己是什么执棋手之类的阴谋、远谋家,哪怕他的父亲,上头都有一位恐怖的总主教司压着,他一个还没到七阶的人物,渺小如沙。
然而,
在这之前,
他无能为力的这段时间,
他至少得弄明白一些前因后果,不能糊涂到成为某人的棋子,不自知。
“也许吧。”蓝之珏瞥了眼老实得很多的卓斌巢:“卓大将,您不必这样试探我,替雇主隐瞒身份,是杀手界的核心要义。等一切尘埃落定,您自然就明白,穿梭在薛亚鳞身上的一切始末,与前因后果。”
“但,卓大将,您一定要仔细了。”
“什么仔细?”
“你一定要仔细地去分辨你看到的一切,因为你看到的越多,就越容易被蒙蔽,而当你无法逃脱的那一天来临之际,你会幡然醒悟,你究竟做了何等荒唐的蠢事,你究竟为了自己忠爱的联邦,犯下了何等的业障。”
“你到底知道什么?......蓝之珏!珏!”
蓝之珏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束缚着卓斌巢和他的七只宠兽的蓝色游龙。
最后那一句话,
蓝之珏说的相当郑重,
像是临别赠言,一种劝勉,
又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着鬼祟的改变。
......
......
......
与此同时,
郑莽这边。
自打那赤红色的笼罩封印住了他的行动,
他的意识,便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国度。
在这个国家里,天空与大海,皆是永恒不变的玄冰,它们以固体的形式存在,却像气体、液体那番自由地流淌飘荡,迸溅波澜。
而在穹隆与地脉之间,
漂浮着一个由冰组成的国度。
生活在这儿的,是一支名为‘普罗菲特’的智慧直立人种。
郑莽的意识就由此,自那俯瞰整个国度的上帝视角,缓缓下降,直至,分割成了无数份,融入了一个女性‘普罗菲特人’的一根根丰润的发丝根部。
......
这一天,普罗菲特王的王后,产下了一位王子,一位注定要统领整个普罗菲特王国的,王。
他们绝对不想了解‘普罗菲特人’的生孩子的过程的。
我也绝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彻彻底底成为了幼年‘普罗菲特王子’的郑莽,神色呆滞地睹视着空荡荡的藻井,宛若被夺走了生而为人很重要的东西。
......
王子(郑莽)的成长过程,相当的顺风顺水。
在这颗星球上,普罗菲特人,便代表着唯一。
他们统治者寒冰,掌管着生态,甚至,能够操控整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