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初能够吸引我到这个公司来上班的所有因素居然全是假的，在看清这一切之后，我只觉得后悔，当初真的不应该带着“职业滤镜”来看待这份工作，金融行业确实高大上，但高逼格的是行业本身，而不是某个公司某个人，所以每个行业里面都有做得好与不好的企业。更让我后悔的是，还把身边的人连累了，好在没有陷得太深就及时止损了，但是仍然害他们浪费了几百块，当时我也想过要赔偿她们，但是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她们可能不会要，所以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在她们生日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买礼物补偿。当我用理性的眼光再去看这个公司的时候，我发现其实它根本经不起推敲，所有的员工都不是金融专业的，对投资都只是略懂皮毛，发展业务全靠聊骚和忽悠还有碰运气；所谓的专业培训和“一对一老带新”也全是糊弄，实际还是那点皮毛；所谓的公司提供客户资源也基本没有，几乎都是靠微信“附近的人”找客户，只有过一两次是老板拿来了一些名单让我们添加，可我仔细一看那是某个高端楼盘的业主名单，不用想都知道那不是通过合法渠道获得的。且不说那些名单根本不应该被用来做这个，那名单里面一百个人中也没有几个会通过好友添加的，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女客户经理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对我以及其他所有的新人撒这么多的谎，也许是为了完成人员招聘的任务，也许是为了迎合老板的心思，毕竟这些说辞如果没有老板的授意我想她也不会胡乱说的。当我发现她撒了这么多谎把我们骗进来之后，我就再也无法用原来的眼光看她了，就像当初我发现主任欺骗我之后一样。但是这一次，她不光是骗了我们，可以说她也算是间接地害了我们的亲戚朋友，毕竟我们如果不到这个公司来也就不会为了做业务被逼着找身边的人增加业绩，也不会白白损失那些手续费了。可是我也不敢说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经过上一份工作的历练居然还是瞎，还是看不清，但是我终究无法原谅欺骗我的人。除了回避她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人，大概只有离开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了。
公司在我心里的所有形象已经几近崩塌了，我已经在思考要怎么脱身了，还是尽早提离职吧。可是我来公司还不到两个月，只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如果现在离职，第二个月不是全勤那到手的工资就会少一些，为了几百块我还是多忍几天撑过第二个月吧。谁知道我这边如意算盘是打得响，但是老板那边又坐不住了，虽然我已经通过亲戚朋友的帮忙提升了等级，但是毕竟交易量太少了，产生的手续费连佣金计算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再加上后来我发现了这其实是个坑就再也没有过交易操作了，所以那点手续费相较于业绩目标来说简直少得可怜。小菲比我还惨，她甚至都找不到人给她冲业绩，于是我们又顺理成章的再次被老板约谈。首先他说要了解我们是不是每天都有在认真的拓展业务，如果每天要求添加好友的数量和聊天的数量都达标但只是没有开户成交的话，还是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连每天的基本要求都达不到那就要考虑劝退了。其实我很想接着他的话说劝退就劝退算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是公司劝退的话那么在工资计算方面肯定和主动离职有差别的，所以还是忍住了。然而他的了解方法又着实让我反感，他直接要求我们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然后他在我们的微信里翻看了所有的聊天记录。要知道那是我们的个人微信，公司并没有给我们工作号，那里面除了有为了开展业务和陌生人的聊天，还有私人的聊天记录，他那样操作让我很不舒服。
他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之后，除了数落我们不会聊天技巧之外，还说如果对方要求见面或者要求吃饭都是可以去的，只要带上同事就好了，言外之意就是只要能出业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我们都是女生要去见一个只在微信上聊过几次天的陌生人也是可以的。听完他说的那些话，我和小菲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在我们看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行的，因为那些聊几句就说要见面要吃饭的人根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带着同事去了又怎样，搞不好就是一起吃亏。我就遇到过一个特别猥琐的人，刚没聊几句就说要约见面，我都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自顾自的发了一堆信息过来，让我上美团团购十九块九的汗蒸馆汗蒸票。我毫不犹豫地就给删了，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事来，约一个女孩子去汗蒸馆是有多猥琐。龙经理眼见我们也接不上话了，就只能出来打圆场，说下次如果有意向客户真的要见面的话可以叫上他，一来不用害怕对方做什么，二来有他在也可以促成开户。表面上我们应该感谢他，但实际上我想我也没有需要他帮这个忙的机会了，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离月底就差几天了，我本来是打算过完这个月就离职的，像我这种岗位没有什么业绩也没有什么重要客户需要交接的，基本就是提了离职就可以走了。但是那几个比我晚来一个月的女生劝我最好还是等到下个月中领了这个月工资再走，不然很可能被克扣或者根本拿不到钱，如果等到月中领了工资再走，那剩下的半个月工资如果到时候公司不给大不了就不要了。她们的说法倒是提醒我了，以老板的为人确实有这个可能。我还在想她们怎么计算得这么清楚，没想到我无意之间又发现了八卦，原来她们也觉得这个公司有问题，当初也是被“五险一金”蒙进来的，后来她们私底下悄悄问过那个长发姐姐，得知了根本没有就打算走了，但是什么时候走这个时机要掌握好。她们决定至少等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再走，然后剩下那半个月的不给就算了。不得不说，很多比我年轻的小姑娘都比我机灵，能比我先一步看清事情的真相。就这样我们彼此达成了一致，决定过了下个月中旬就一起提离职，虽然只是领底薪但是也要拿了再走。
但是既然还没离开，那还得“在其位谋其职”，每天还是惯例要找很多陌生人聊天，然后还有要拿着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名单厚着脸皮去添加别人为好友，虽然通过的都寥寥无几。基本上那些会通过的也都是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某小区加上的一个业主，在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给我发来了在ktv里喝酒的视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想暗示我去吧，但我没理会。可能是已经决定要离职了，对于业绩的心理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跟别人聊起天来反倒比原来顺畅多了，虽然还是没有成交客户，但我本意也是不想成交的，毕竟我都觉得不靠谱的地方何苦再拉人进来。既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那我也想趁着这最后的时机看看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对的，省得到时候还被人说是我自己能力不行还要怪公司，临走还坑公司一把。我知道长发姐姐已经在公司做了快一年了，而且我们几个新人问她的任何事她似乎都不打算为公司隐瞒，也都实话实说了。于是我找了个机会，趁着老板和总监都不在公司，我直接了当地问她，这公司到底靠谱吗？我们做的业务真的能挣钱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是或不是，只是跟我讲了这将近一年以来她对这份工作的感想，一开始她也像我们现在这样，前两三个月几乎没有成交客户，领那点底薪只够勉强度日，她也一度想离开了，只是那是公司刚起步本来招新人就难，再怎么说她也坚持了几个月了，老板也希望她坚持下去。后来可能是加的人多了，终于让她碰上了意向客户，成交就是水到渠成。但她说并不是她能力有多强，真的是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能碰上意向客户，运气不好的时候又是领底薪。而那些客户一开始都是投资了很多钱开户的，只是在短时间内又全都亏损完了，期间消耗了多少手续费可想而知，所以才会有月入万的销售冠军。她也是运气好碰上了一些资金比较雄厚的客户，给她制造了很多手续费，那相应获得的佣金自然也不少。但是那些客户一旦亏空完了只有少部分会补上，大部分就是流失掉了。然后金融顾问又再继续寻找下一批客户，就跟割韭菜一样，割完一批又一批。我曾经确实听龙经理提到过，有一个资金很雄厚的客户在短短一个月内为长发姐姐制造了过万的佣金。但是我来到公司的时候那个客户因为多次投资的资金都亏损完了，已经销声匿迹了。她不否认这种投资方式是可以挣到钱的，但是公司本身不够专业，是没有办法带领客户真正挣到钱的。最后，她给我总结的一句话就是，在这样的公司工作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我很想问她，那些她带进来的客户大多数都因为投资开户的钱亏损完了，最后都离开了，她会不会觉得有愧疚感，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不专业，这种类型的投资未必会亏损得这么厉害，就好比说炒股的人里面也是有挣钱的啊。但我还是忍住了，这样问她未免太过直接了，而且我并没有权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她，毕竟她成交的客户也是自愿开户投资的，都是生活所迫吧。于是我转而问她，五险一金是没有的，劳动合同是有的，那她签了多久。她说正因为劳动合同签了一年，所以她打算等合同到期了再离开。我经过了上一份工作的“离职洗礼”后，我也了解了一些有关劳动合同的法律知识，我知道只要按照正常离职程序办理，在合同期内也可以解除劳动合同的，不一定要等到合同到期的。我想长发姐姐也是我当初的那种想法，觉得签了一年的劳动合同，不到期也不敢离职。不过我最终没有跟她说，因为我也了解她的想法，她的合同刚好是过年前到期，她应该就是打算在那个时候离职，离职后可以直接回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