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顺江而下,速度很快,两三天便到了叙州府治宜宾。
在宜宾停留做补给期间,朱媺娖下船接见了叙州知府、宜宾知县等官员,但都只是让这些官员见她一面,随便问几句地方上的事。
最后又接见了赋闲在家的樊一蘅。
“臣,樊一蘅参见监国千岁!”
“平身。”
“谢监国。”
樊一蘅虽然已经七十二了, 但头发却仍有些许黑的,身材中等偏瘦,精神矍铄。
朱媺娖以及通过手机摄像头看到他的郝光明都不禁暗暗点头。
樊一蘅身体、精神状态属实不错,也难怪能在风雨飘摇的明末,于军阀乱战的四川支撑五六年。
与此同时,樊一蘅也大胆地看了朱媺娖一两眼,不禁恍惚。
活到他这个年纪, 多少都有些识人之能的。
因此, 他一眼便感觉到了这位公主身上的威势, 且公主神态端庄稳重,看过来的眼神淡然柔和,给他的感觉竟然比昔日做了多年皇帝的崇祯更具帝王气象。
再配以如今码头上停泊的上千舟船,尤其是那五艘朱红似火的高大铁甲战船,以及随同其上岸歇息的数万精兵,那种强大帝王所有的威压感便更明显了。
这一点,从站到一边去,都不敢抬头看这位公主的叙州知府、宜宾知县等官员的表现,便可见一斑。
就在樊一蘅恍然时,便听朱媺娖用清亮悦耳的声音道:“君带公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樊一蘅回过神来,忙道:“劳监国挂怀,老臣身体很好。”
朱媺娖又含笑道:“此前贺珍能反正归降,多亏了君带公的书信呀。”
“老臣对那贺珍影响有限,此事不敢居功。”
“君带公太过谦逊了。”朱媺娖说着,却话题一转, 道:“父皇前年便曾下旨起复君带公总督川陕军务, 只因道阻, 任命未能送达。
本宫在成都监国时, 常思贤臣良将,也曾想过请君带公来监国府襄助。
只是念及君带公毕竟已年过七十,不忍再使劳累,才让公继续在乡里荣养。”
樊一蘅听了朱媺娖这番话,不仅双目湿润。
因为他听出来了,朱媺娖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何没有继续执行崇祯十六年的任命。
需知,到了明清这种已经高度集权的封建王朝,向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且皇帝永远是对的。
所以,从来就没有皇帝向臣子承认错误的,也没有为君上者向臣子如此细心解释、宽慰的。
朱媺娖虽然没有按崇祯十六年的任命,让樊一蘅总督川陕军务,可在去年便下旨,给樊一蘅同兵部右侍郎、副都御史衔退休荣养的恩典。
否则,按之前樊一蘅罢官归乡的遭遇,是没有资格在朱媺娖前自称“臣”的,只能称“草民”。
有恩典, 又特意解释一番前事之因,在樊一蘅看来, 朱媺娖如此宽宏,都可以媲美唐太宗了的品德了。
原本他心中对公主监国还是有些介怀的,如今却是再无别的想法。
他觉得,或许正因为朱媺娖有明君的品质,才会“得天所衷,授予神通”。
···
朱媺娖在宜宾并只停留了半日,便率领水师继续顺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