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依你之言。”慕容翰拢住他,对小鹃大声说道,“还不快快备马。”
“是。”小鹃一欠身,一溜烟的去马厩处。
初夏的辽东,草长莺飞,阳光旖旎,这往棘城的官道上一前一后,两个旅人正飞快的往燕都棘城赶去。
前头的太阳渐渐西沉,阳光照的人刺眼,慕容翰和公孙莞一往无前,日头将将要落下去之时,终于赶到了这燕都。
“原来广武将军也在此。”慕容翰下马向他行礼道。
只见那幼弟慕容昭已在此等候多时,慕容昭向他行礼道:“王兄威名显赫,远播四夷。辽东镇将慕容翰回都之日,我本欲大摆宴席,无奈主上病重,只能屈就一下了。”慕容昭言谈间见到慕容翰背后有一靓丽女子,笑道,“我说王兄近年来往燕都去的少了,原来有美人相伴,尽陷温柔乡了,哈哈”
公孙莞脸色通红,含羞的低头,慕容翰解围道:“昭弟,此处不是说笑之地,今燕主垂危,你我速速回宫,面见父王。”
“事不宜迟,快走。”
“只是..”慕容翰望向公孙莞,面露难色,“你们公孙氏乃辽东望族,都中也有你们的公孙大宅,你却要跟着我风餐露宿。”
“才不呢,有你才有家呀”公孙夫人冲着他一笑,却是迷人
慕容昭看罢,笑言:“王兄思虑周全,既如此,委屈嫂夫人了,往我府上小憩一会儿,我与王兄面见父王后速速赶来。”
世子慕容皝的府中灯火幽明。
“王兄,如今之时正是铲除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之绝好时机。”慕容评与慕容皝在府中日夜谋划,他们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上位之机,对慕容家其他王族也已久藏心机。
且说自三家攻燕都以来,单于,也就是如今的燕王慕容廆日益看重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等人,反而世子慕容皝在都中谋划,甚无军功,渐渐被燕王所疏远。慕容皝沉静悠远,喜怒不形于色,安然度过数年。
“如今慕容昭已在棘城日久,臣弟闻之其暗蓄兵马,广结同党,甚有不臣之心。其兄慕容仁在平郭以为外援,事不宜迟,亦应先下手为强。”
“世子,府外有人求见”平伯匆匆入府,领一秘密斥候前来汇报,世子屏蔽左右,只留慕容评并来者三人共处一室。
“你那儿少府侯官处可有何消息。”慕容皝发问。
“启禀世子,慕容翰今已入城。”
“他果真来了”世子冷峻的望着烛火。
“世子事不宜迟,请速下决心,今此二人俱在燕都,若燕王召见,意有所改,大事晚矣。”
“不行,燕王未曾故去,吾等不可造次。”世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无妨、无妨。”慕容评脸上露出诡异的一笑,“我已问过医官,燕主也就在这几日了,世子不想背负一个不孝之名,甚是理解。”
“只一事尚怪,有一女子公孙氏也随其入城,也居于慕容昭府。”那密探凑近慕容皝的耳边说道。
“是她,她怎么也来了。”慕容皝眼前一片狐疑。
从燕王宫探望燕王之后,慕容翰和慕容昭悄然回府。
慕容昭领慕容翰往府中庭院走去,穿过一处假山枯石,只一暗道通往密室。
“翰兄,今主上不能言语,如今只昏睡不醒,如今之际当速速发兵攻打,以征虏将军为外援大事可成矣。”
“昭弟,燕王自有定夺,这世子无甚大错,吾等唯有尽心辅佐之。”
“翰兄尽作梦中人语,辽东世人只知有翰不知有皝,慕容皝自辽东巡视回来已屡次向燕王提出撤换辽东镇将,怎奈燕王病重,加之你素无大错故未曾替换,如今……”只见慕容昭拿出一个信件交于慕容翰,此乃刚才宫中一内侍暗自向慕容昭报信,“我与汝入宫探望,本就万分凶险,今宫中皆已埋伏刀斧手,若不是燕王一息尚存,今夜就是你我两人的忌日。”
慕容翰看过信件沉默不语,豆亮的烛火若隐若现,只让人觉得脸色阴沉看不清。
“翰兄,我以手书于慕容仁,其人领亲军不日即到,到那时你我三人联手,怎能不逼迫慕容皝让位。”
见慕容翰还未表态,那密室沉闷不堪,慕容昭与慕容翰出密室往府院中走动。
这一夜天气暗沉,乌云闭月,忽一阵草原的初夏之风吹来,却略感到一丝寒意。
“启禀二位大人,燕王薨了。”一府中仆人匆匆赶来。
“看来燕都之变就在这几日了。”慕容昭笑道,“慕容皝燕宫不杀我,他再无机会,慕容仁已在进军的路上。”
言谈之间,公孙莞气喘吁吁的找到慕容翰,一把拉住慕容翰的手,慕容昭在一旁自是识趣,就径直离开。
“我也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我都中族人连夜派人到这慕容昭府上,让我快走。我想到今夜有要紧之事发生,特来和你言语一声。今夜是不是就…速离棘城,再晚就走不了了。”那公孙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脸上也尽是红扑扑的,看来是急匆匆而来。
“已有人知晓你在这儿了?!”慕容翰心中大疑,此中之人所能掌握行踪动向,非少府密探不能,如今燕王病故,非慕容皝不能为。
“公孙菀,你却知为何?”慕容翰转过身来严肃的问道。
“那来人也不肯说,只说今夜让我速回公孙大宅,那慕容翰你且不要与之来往,今夜恐有大变。”
“大变?”慕容翰明白了,都明白了,不由得仰叹一声,“吾受事于先公,不敢不尽力,幸赖先公之灵,所向有功,此乃天赞吾国,非人力也。而人谓吾之所办,以为雄才难制,吾岂可坐而待祸邪!”
“那我和你一起走。”公孙拉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不肯放手。
“我的公孙小姐,可知你那莞为何意?”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柔情蜜意,此刻慕容翰反而不急不忙的轻轻抚试她的脸。“你是水中蒲草,摇啊摇。”慕容翰笑着说道。
“蒲草好啊,你到哪里我就跟着你,你是石头我是草,就长在你的身上,仍水流再大也赖着你”公孙莞摸着他的手,莞尔一笑。
“可我这个石头也终身不由己,小莞,抱歉了。”
说完慕容翰一掌拍晕了她。缓缓的将她放在干燥的草地上,府外的红色渐渐已多了起来,远处还可听见马叫嘶鸣,是燕王的亲卫至。
“小莞”慕容翰轻轻的亲了她的额头,只往府外走去,只是这一走,归来却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