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吐蕃人终于赶来了,开始过河了。
藤桥的宽度,那个年轻的旅帅已经测量过。
一米的距离是多少?
张老三不太懂。
他也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引燃火药包。
但那个尚旅帅已经吩咐了每个人,听到他的命令就开始引燃火药,然后……
然后就是跑!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的跑。
往藤桥两边跑,跑的越快,吐蕃人就追不上来。
于是,张老三开始等待起来。
他在心里开始慢慢的数着。
桥面宽度只够三个人并肩而过。
三十人就会在他的头顶传来十道脚步声。
三百就是一百声。
三千是一千声。
一两万的吐蕃人,就是……
张老三算不出来了。
但他还是一下一下的数着。
……
轰……
嘭……
……
孽多城方向。
婆夷河上传来的巨大声响,都已经传到了城中。
随之,是地面传来一阵晃动感,浮在地面上的一层灰尘更是升腾而已,良久之后方才缓缓重归大地的引力。
在孽多城南城门前。
小勃律麻子脸的国王和美艳王后,已经重新换上了好不容易从废墟中找到的王室服装,正在一群官兵的护卫下,焦急的望向藤桥方向。
年轻的高水寒,就站在两人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小勃律的军刀。
带着陌刀军从阿努越城赶过来的李嗣业,与他并肩站立。
从前面看过来,两人就是国王和王后最信赖的王室护卫。
若是再看高水寒那英俊的面容,说不得还会让人以为,王后是否有风流韵事。
“请贼计划开始了!”
脚底传来的一阵让人眩晕的晃动感,藤桥方向升起的浓烟,让高水寒知道,尚罗利他们已经点燃了火药包。
在大批量的火药轰炸下,那座藤桥断无可能幸存。
吐蕃援军此刻必定已经被截断成两截。
只是,不知道尚罗利他们面对愤怒的已经过河的吐蕃援军,究竟能不能逃回来。
李嗣业今天是第一次与身边这位副都护府上的小郎君见面。
没有传闻中不学无术的样子,但虽说领兵千余,便大破连云堡、阿努越城、孽多城,但那副文弱的书生模样,又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这样的少年,能否继承副都护的骁勇智谋?
此刻见对方开口,李嗣业皱起眉头,小声开口,算是提醒道:“战争从来都是要流血的,即便爱兵如子,该是牺牲的时候都要牺牲……”
有副都护在,将要投身安西军的高水寒,会只当个大头兵吗?
李嗣业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事情是不可能的。
既然为将为帅,该有的取舍必须要有,优柔寡断的人就该和女人一样远离战场。
小娘子除外!
心中想着事的李嗣业,不忘补充了一句。
然而,高水寒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大跌眼界。
只听高水寒幽幽出口。
“某虽也担心麾下将士,但某方才只是在想,若是藤桥被毁,我等又该如何反攻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