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看着眼前这跪了满地的朝堂肱骨们,只觉得一阵厌恶从心底升起。
再和此刻坚定站在他身后的高水寒、王忠嗣一做对比。
这让李隆基无比的感怀于,自己当初死保王忠嗣,并对高水寒这个朝堂信任予以重任的举动。
十之八九的官员,此刻就跪在他的眼前。
李隆基冷哼一声。
沉声道:“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御史大夫王鉷,悄悄抬头看向身前的右相。
右相似乎是趴在地上睡着了。
这让王鉷不禁咬咬牙。
他身为御史大夫,执掌大唐御史台,本就有着进谏的职责。
这时候右相不说话了,那么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他能够出面继续劝进了。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若是当真让东宫在今夜坐实了三地大都督的事情,恐怕往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对付东宫了。
而这还不知最可怕的。
更为可怕的是。
谁又能保证,手握三地大都督职权的东宫,会不对朝堂上的其他事情插手?
一旦人开始手握权力,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攥取更多的权柄。
这一点,王鉷心知肚明,可谓是一清二楚。
“陛下,臣等望陛下能收回成命。”
“东宫乃国本,不可轻易偏居一隅。如此,便又是公允。东宫本社稷之本,当垂拱中宫,观政朝堂,放眼天下。”
“若东宫为龟兹、凉州、鄯州三地大都督,则必为三地杂务缠身,难以进习,将来又何以制衡天下?”
“臣身为御史台御史大夫,深受皇恩浩荡,断无不思报效之念,斗胆谏言,望陛下收回成命,不可致使国本动摇。”
瞧着这等奸佞之言,王忠嗣面露腹诽,当真是痛恨自己不能当场亲自手刃了贼人。
李隆基哼哼着,打眼看向王鉷:“三地有西北三道节度,东宫只为均衡三地,促成我大唐征讨吐蕃之举,又何来国本动摇之说?”
“圣人有言,君子当修身,如今国本居东宫,怎么轻易权柄,当修毕,方可掌囯,利天下万民。”王鉷不依,继续开口劝阻。
“哼!”
李隆基脸上愈发不悦起来,只能走到了王鉷身前,沉声询问:“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做!”
王鉷抬起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皇帝,脸上却并无畏惧之色,依旧是坚定回答:“请陛下收回成命,三地大都督之言,实属不妥。东宫,更应稳坐中宫,读书、习字、修身、养性,方为长久之道!”
就差将李亨关在东宫里头,画地为牢的言论给说出口了。
李隆基定定的看着这位被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御史大夫,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好啊!”
“好!”
“你们都好得很!”
李隆基意图不明的连连说好,转身退回到王忠嗣和高水寒身后,又缓缓走上陛阶,坐在了御座上。
“你们说东宫要观政,要稳居中宫,既如此,朕可以收回成命……”
就在群臣以为皇帝终于知道朝堂意志,明白事不可为,要更改圣意的时候。
却见李隆基已经接着说道:“既然西北三地大都督事,会令太子又是偏颇,那即日起,就让太子监国,总揽朝政如何?此举,即可令太子稳居中宫,又可观政,更不会有失公允。”
“众卿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一句,李隆基的声音已经一片阴森,看着面前群臣的目光,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圣人不可啊!”
“圣人春秋鼎盛,太子从未执政,此等军国社稷事,怎可轻易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