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却是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似乎因着春日困倦, 朝堂上也少了些往日里的阴谋诡计,暗流暂歇,好似群臣酣睡了一般。
“忠嗣能重回西北, 皆仰仗高造船出手, 此份恩情,本宫铭记于心。”
通往兴庆宫的街道上,挂着东宫旗号的马车里, 李亨满脸真诚的表达着感激。
再一次被半道截下的高水寒,还在思考着,为何自己每次出门,好像被都太子李亨掐着点逮住。
此时见李亨旧事重提,只是含蓄的笑着摇头:“大将军忠心为国,体恤麾下将士,微臣自安西军伍出身,自然是感同身受。亦是初入朝堂,不懂规矩,方才有了胆大行径。”
李亨却是长吁低呼起来,连连摆手:“高造船是懂规矩的,倒是这朝堂之上,颇有些人为官多年,却是个不懂规矩的……”
似是而非的话, 让高水寒闭上了嘴。
按照李亨的意思, 朝廷里还能有谁是不懂规矩的?
无非是在暗戳戳的职责把持朝政的右相李林甫而已。
李亨见高水寒未曾表态, 却并无不悦, 继而道:“如今本宫初掌西北三地都督, 尚不知西北详实,高造船出自安西,必定了如指掌。不知高造船有何建言,可让本宫为西北三地做些事的?”
这是要给好处了?
高水寒微微侧目:“如今圣人已决,三道不日征讨吐蕃,不知大王以为,西北还有何未曾做足之处?”
李亨要他说出想要的好处,但高水寒偏偏没有这样去做。
而是反问对方,问李亨觉得现在的西北缺少什么。
如此谨慎机灵的朝堂新人,李亨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不禁哑然失笑:“你倒是问倒某了,某从未去过西北,又如何知晓西北缺什么……”
自嘲了一番之后,李亨却是正色起来,缓缓提道:“陇右、河西较之安西,离关中更近一些,除却地势狭窄,人口粮草皆有所产出。且两地兵马亦各有七万众,只需粮草供应充足,便已无逾。”
说着话的李亨,看了一眼相对而坐的年轻人,笑道:“倒是安西,本宫近日找了不少过往文书记载,发觉安西不单远离关中,我大唐子民更是稀少,可偏偏安西幅员辽阔,如此相比,便是相去甚远,安西军政亦是时常捉襟见肘。”
“本宫以为,当迁移关中日益增长的百姓,前往安西以为边民军屯,壮我大唐子民声势。若我大唐子民增多,安西亦可久经招募健壮,充实军伍,强我边疆军力。”
一番夸夸其谈之后,李亨幽幽看向高水寒:“高造船以为本宫所言,可有偏颇之处?”
问题,再一次踢到了高水寒面前。
并且这一次,李亨给出了明确的好处。
他可以提请迁移关中百姓,充实安西人口,更会运作安西军扩充之事。
高水寒笑了起来,旋即又收敛笑容:“大王也知安西远离关中,若是迁移百姓,造成本末倒置的局面,恐怕亦非朝堂所愿。”
他这是在说,要是迁移百姓去往安西,造成安西势力增长,出现喧宾夺主,尾大不掉的局面,若是安西有异心,关中危矣。
李亨却是当即冷哼:“这天下熙熙攘攘,有人争权夺利,有人马革裹尸。有人镇守富裕之地,却不思报国,有人饮食隔壁风沙,却忠心耿耿。安西屡屡扬我国威,便是再多的赏赐,也不为过!”
似乎是想起什么,触动到了李亨。
他竟然是直接道:“即便安西将来有一天出权臣边镇,本宫亦相信,此举乃是为大唐计,亦是忠心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