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三十分,砦司令主持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正副旅长只有七个,不及整个自卫军旅职军官的半数。在裂河、白川前线的砦振甲副司令和他辖下三个旅的正副旅长都无法脱身;远在射鹿的孙忠孝副司令和四旅旅长钱凤龙、五旅旅长吴天雄又来不及赶到;会议本可拖一拖再开的,砦司令却等不及了,说一声开便开了,连中午饭也没吃。
开会的时候,砦司令的神情镇定了许多,至少在刘景瑞看来是镇定了许多,砦司令不再发火骂人了,和到会的旅长、副旅长们打招呼时态度很好,甚至可以算得上和蔼可亲。对自己的下属,尤其是自卫军中的下属,砦司令是从来不作笑脸的。在下属面前,砦司令的脸几乎永远铁青,身为副官长的刘景瑞就看惯了这种铁青的脸孔。
砦司令今天有些怪,不但笑呵呵地和与会的下属们打招呼,还在清河七旅娄旅长进门时,和娄旅长开了个玩笑:
“娄老弟,咋来得这样快呀?”
娄旅长说:
“那是咱的马好!”
砦司令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坐电话来的呢!”
娄旅长坐电话的笑话,自卫军上下几乎无人不知。五年前,砦司令刚把电话引进广清的时候,从未出过山的娄旅长闹不清电话为何物,只朦胧听说电话传送消息比马快,就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向砦司令提出:日后开会,能不能坐电话来?闹得一屋人笑破了肚子。
这一回,娄旅长没笑。娄旅长知道,砦司令十万火急把他和其它各旅的旅长召来,决不是要和他开玩笑,十有八九是碰到了大麻烦。
直到这时,赶来开会的七个正副旅长们还不知道开战的消息。他们只揣摩着可能要打仗,根本没想到仗已以空前的规模打开了,决定广清命运的军事事变已经开始。
砦司令把裂河、白川一线开战情况简洁地向他们作了介绍。边介绍,边用马鞭在军事地图上指点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这一仗不是在被国军突然袭击后仓促应战,而是期待已久的。
砦司令介绍完情况后,大谈《孙子兵法》,时而用马鞭击打着手心,站在军事地图前,时而提着马鞭来回踱步。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道,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砦司令知道自己的下属们——象娄旅长之类,是听不懂的,遂又解释:
“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它关系着军队的生死,国家的存亡,不可不加以认真考察。”
娄旅长冒冒失失地道:
“司令,咱考察个卵呀!裂河、白川已打起来了,咱生个法打才是真格的呀!”
砦司令笑笑,并不搭理娄旅长,自顾自地谈孙子。
“孙子接下来又说,‘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以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者也,故可与之死,与之生,民弗诡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七个正副旅长如听天书,可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听,一个个直瞪着两眼盯着砦司令看。
砦司令又解释:
“孙子这里讲的道,就是要使民众和我们一致,与我们同生共死。天是指季节天气,地是指地理条件,将就是说的你们,要你们智信仁勇严,法么,就是本句令的军令……”
刚说到这里,屋里的电话铃响了,参谋长武起敬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什么,扭过头喊砦司令:
“砦公,白川的电话。”
砦司令想去接,向电话旁走了两步却又止住了:
“有什么新情况?”
“没有。振甲副司令报告说,卸甲峡、双奶山六个山口的犯我之敌被我炮火压下去了,维山、坎子山口尚在激战中,振甲副司令已将紧急赶到的守备三团调上去增援。”
砦司令挥了挥手:
“好!就这样打!告诉振甲,我今晚一定赶到白川,在我赶到之前哪个山口丢了,我都惟他是问!”
“是!砦公!”
武起敬回电话去了。
砦司令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