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他结了账,父亲说:“市里车多,回去的时候我开吧。”
宁负说:“你没空。”
上了车以后,父母看到了后座上多出来的购物纸袋。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做兼职挣的,我给人家公司画设计图,一张图好几千,挣了挺多的,毕业后直接去他们公司上班,底薪挺高的。”
父亲拆开手机包装,是最新款的小米11,黑色,纤薄小巧,他很满意。他粗糙的手指划过机身边缘,细腻的触感便化作脸上的笑意。
母亲说:“你看你爸,乐得合不拢嘴了,用了4年的手机终于换了。”
宁负说:“平板是你的,手表你们一人一只。”
在这衣锦还乡又年关将近的欢欣气氛中,宁负其实笑得有些勉强。一来江依预言的瘟疫快到了,二来江依对他的训练是全方位的。那些体能训练应该不是为了让他在做高数的时候算得又快又准。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被卷入即将而来的未知冲突,江依给他开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宁负并不拜金,对于金钱没什么欲望。但是金钱可以换来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比如父母此刻的欣慰,比如尊严。
在他看来,金钱确实能够衡量一个人的社会价值,但是并不能当做唯一的衡量标准。金钱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反而是获得这些金钱的方式很重要,有些值得尊重,有些叫人唾弃。不过宁负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属于哪一类。
此外,他的病症也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是因为体能的增强还是药剂的治疗,目前那些流光和噪音出现地更加频繁,但是宁负并不会感到太过痛苦。那些流光和噪音仿佛交织融合,服从于同一个意志。宁负感觉这个意志的表现形式可能不止于此,但自己只能接受到这一部分。
江依说,这些流光和噪音不会让他精神失常或者心脏骤停,要他放心,并试着与之和平相处。
宁负很好奇江依为什么会了解这些,女孩的手指绕了一圈金色的头发,仰起脸说:“你会知道的。”
躺在自己的床上,曾经他有十八年的夜晚都是这样入睡,父母那边还在窃窃私语,他隐约能听到父亲说:“你去问一下你儿子在哪个公司兼职,不要被骗了。”
母亲说:“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是不?”
听着父母在那边的卧室拌嘴,宁负感到分外亲切。
明天他要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们。典越还在国外,一直联系不上。但是方坤宇从深圳回来了,向楠和李晓已经订好酒吧,准备好开怀痛饮。这些朋友是宁负初高中的同学,他们之前彼此并不相熟,通过宁负攒的酒局才互相认识,一来二去,都成了好朋友。
宁负已经计划好了,11点起床先去吃一碗牛肉面,酒吧开门后一直玩到下午6点,转场去吃火锅,然后坐在露天的烤肉摊子上喝枣茶。
他忽然想起今晚还没有服药,起身下床,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袋。江依给的药实在太多了,宁负便把可以同时服用的药片分装成小袋,每次吞一包。
城市的光从窗帘边泻出,这是人类之火,是熊熊燃烧着的理想与野心,终有一天会照亮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宁负无端感慨道。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