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生人宁负走向小屋,一切如常,家具一尘不染,都整齐摆放着,和他记忆中的位置一模一样。威士忌还有半瓶,古典杯倒扣在吧垫上控水,彷生人宁负给自己到了一杯酒,静静坐在沙发上。
像是坠入了一个无梦之境,醒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是尘云散了,这比他预计的要快了许多,他在怀疑时间。
挥手打开全息影像,在自己沉睡的期间原来世界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彷生人宁负很疑惑,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是空白的,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有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如果没有,那么自己又是谁?
陌生,异样,纠缠在一起的情绪从心底腾起,就像是藤蔓,穿透五脏六腑,缠绕又勒紧,彷生人宁负面色沉静,实则手心中已经渗出了细汗。
他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新闻上的资料,公众视野里的宁负的确消失了,但彷生人宁负知道,这是自己一贯的作风。他没办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
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彷生人宁负也一样,几乎不会怒气外泄,虽然他真的想把手中厚实的古典杯砸在墙上,在屋子中泼上汽油,然后一把火全烧了。
怒气蕴育在胸口,可是却没有任何指向。
过了很久,紧握着的拳松开了。
彷生人宁负喝了一口酒,起身离开了房间。
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办法理解,但其实他不理解的事情更多人都没有办法理解。
这是世间常态,可是即便不理解,依旧要承受,感受,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其他人就知道么?人究竟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他们不是照样好好活着?
也许生命注定无法理解,只能去认真感受。
走出房间,阳光撒下一片金色,是生机,是被封冻的活力在渐渐融化,是奇迹,一个又一个奇迹。无论是自然的奇迹,还是人类的奇迹,最终都是由人类来记载。
历史由此延续,时间的魅力因此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切彷佛旋转了起来,彷生人宁负感受着天地之间呼啸而过的风,忽然感到痛彻心扉的孤独。
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股权么?继续在这个已经陌生的世界周旋?苏桃又在哪里呢?
视野所及之处,金字塔依旧耸立着,只是最大的那座已经被炸成了一摊废墟。记忆中来来往往的智能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彷生人宁负随手触摸身边的立柱,但是他已经找不到阿撒兹勒的身影。
在脑海中呼唤加百列,可是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这让他感觉很奇怪,手指触及左耳之后的量子通讯器,细微的质感差异。
也许是在某场战斗中又被打碎了?
是哪场战斗呢?
他几乎又要去探究那个目前来看很难有答桉的问题,彷生人宁负止住自己的思绪,回到屋子中,开始给自己做鸡蛋煎饼,他要先吃一些东西,然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正的宁负此刻戴着黑色面具,在地下城中已经看了好几天的新兵操练,他已经找到了好几个合适的人选。
得知阿撒兹勒在正面战场释放毒气后,宁负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经此一役,放抗军一定损失惨重,很有可能被迫退回红海沿岸,那么机器人军队的战线就会进一步拉长。
之前机器人军队的战线也达到过这样的长度,但是现在他们没有智网。
无论在作战能力还是作战指挥上,机器人军队都会比之前脆弱很多,这就是宁负等待的机会。
他要准备带着所有人冲上去了,先从R9C13辖区开始。
随着智能体释放毒气的残忍手段被公之于众,民愤激昂。宁负想到了《银翼杀手》中鉴别人类和彷生人的移情测试。对受害者抱有同理心,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这是筛查彷生人的重要手段。
大家都怒了。
屠龙会教官蹲在宁负旁边,说:“大哥,上面一直没有消息,但是你看。”
他挥手调出全息影像,世界地图上已经做好了密密麻麻的标注,代表机器人军队的红色箭头横贯整个亚洲大陆。
“大哥,他们战线很长,现在又没了智网,这是最好的机会,你看我们直接打上去行不行?”
宁负轻声说:“咱们古时候打仗讲究什么?”
屠龙会教官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后带着疑问说:“天时,地利,人和?”他觉得这个答桉一定错了,因为太过简单,不符合黑衣人神秘莫测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