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的脸上,浮现了一层不正常的灰败之色,他想向外走,但没走两步就摇晃了几下,差点都要摔倒了,幸好一旁的李伟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二弟,你没事吧?”
赵信长赶紧冲过去,焦急地问道。
制止赵信长的大力摇晃,周超在李伟成的搀扶下站稳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楚王行礼。
“义父,此仗必须打,也只能打,事后不论结果如何,后果由我一人承担,若此仗胜利,我会亲手为被我害死的百姓们立碑,在他们的坟前赔罪!”
说罢右拳在自己的左胸用力捶了一下,这是军礼,是周超作为将军,在楚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也是周超给自己敲得警钟,以后行事当三思再三思,万不可因为自己的大意而牵连他人的性命。
看着周超摇摇晃晃地离开议事堂,赵信长和李伟成眼中满是担忧,而楚王面色古井无波,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个回答还算过关……”
他的喃喃自语被赵信长两人听到,见他俩投来不解的目光,楚王只是挥挥手便让他俩也一并离去。
没办法,问周超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也问不出来,而看样子唯一知道内情的楚王根本就不会告诉他们。
很快,偌大的议事堂就只剩下楚王一日坐在原位上,以他的精明,哪里看不出来周超是被什么给困扰。
是的,他也明白造成这根本性的问题,就是自己接到那封信并赶了过来,但他能不过去吗?
不能!为了抗衡愈发壮大的东川士族,楚王他老人家必须要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而懂制盐之法,且武艺超群的周超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在秘密训练培养一些年轻人,据他所知刚好有四个人,这是打算先占据最后一个义子的名额,再想办法把其他三个义子也给干掉。
等他十个义子皆是士族出身,那他楚王事实上就已经被架空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或许就等他什么时候被毒死或意外死亡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看似风光无限的楚王,实则已经沦落到连自己的王府都觉得不安全了,这多么讽刺!
这一次出门,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离开王府,第一是想看看谁跳得最欢,到时间就先解决谁,第二也是延缓被迫收子的情况发生。
但就是这个时候,刚刚好周超的一封书信让他高兴了起来,他完全可以躲到樊城来,顺便直接把第十名义子敲定,而且就算有人想对付周超,那也看他是否有能力了。
也就是说,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逼迫得太紧的东川士族。
“一群狗东西,真当本王怕了你们不成,若不是顾忌无双军的溃散,本王早就灭了你们!”
想到这里,楚王狠狠地踢飞案几,力气之大,那一米长的案几直接飞了出去,越过沙盘飞出了议事堂,最终摔成了碎片。
他一拂袖,背着双手走出议事堂,这一刻的他,还是那天下无双的楚王,只不过这样的楚王,看着周超住的房的方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罢了,且让他自己解开心结吧,日后的敌人可不少,这样的情况还不知要发生多少次,想清楚了才能成长。”
楚王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般无敌的,他曾经也吃过败仗,也曾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以及领地的子民被屠杀,甚至自己在最好的兄弟掩护下逃走,而他们则倒在冰天雪地里被大雪掩埋。
天下尽是伤心人。
楚王被阳光照耀着,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热,因为他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雪地里,与敌人厮杀,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带着悍不畏死的将士冲向敌人,而自己却被人架住胳膊拖走……
“若是现在的本王,会如何做……”
看着楚王或哭或笑,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旁换过来的守卫慌了神,连忙去找军医过来。
等人到时,听到消息的赵信长也慌忙赶了过来,军医来了后一看症状就断定道:“楚王大人陷入了梦魇,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众人大惊,慌忙询问如何破解,军医却表示无能为力,只能让楚王自行破解。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只能干着急,楚王虽不觉得热,但他的身体是诚实的,汗液如雨,一滴滴的汗水布满了他的脸,一身锦袍也紧贴着身体。
若是再在阳光下站着,必定是会中暑的,焦急的赵信长只能干骂老天爷不派几朵云遮住这该死的太阳。
但老天爷离得太远了,赵信长的叫骂声根本就听不见,也不能让楚王继续就这样站着,有人提议干脆把楚王打晕后扛回去休息。
众人赞同,可在下手时又犯了难,谁敢打晕楚王?万一打出事了怎么办?
就在众人十分犹豫的时候,赵信长见楚王的脸色已经红得有些不正常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顿时楚王眼一闭,身体向前软倒,早已准备好的赵信长稳稳地将其接住了。
一旁的人,包括军医都互相在说赵信长将军做的好,只是眼神却一直在逃避赵信长那边,这是不想担责任了,万一楚王出事,就是赵信长一个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