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征发劳役,让家中没有余粮,腹中没有半滴油水的他们赶往坝区和泄洪区,一个不好就是用人命去填洪!”
“这叫什么?这叫草菅人命!”
说到这里,他的面上已经透出一丝愠色。
“百姓缴着最多的税,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计,一有闲暇还得被官府征发劳役,自备粮食去工地为官府做工,毫不懈怠地辛劳一年,结果到头来却不见半点余粮,而朝廷吃着他们种的粮食,用着他们缴纳的赋税,享用着他们的劳力,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给不了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残忍的道理吗?”
听到这话,萧韵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看着陆晨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她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崇敬,似乎是在惊叹陆晨连这种话都敢说。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而后一脸无奈地道:
“我知道怀宇你心有不忿,但没有足够的人力,就无法平定水患,若是青江决堤,下游州县无数良田将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毁,以致上半年颗粒无收,粮产一旦产生动荡,定会造成大范围的粮价波动,后果极其严重,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动这种心思,但如今国事艰难,如果不这么做,祸患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无可奈何。”
然而陆晨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他摇了摇头,脸色肃然地道:“在下认为还有其他办法。”
听到如此笃定的话语,萧韵不由得怔了怔,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办法?”
陆晨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萧尚书,你相信在下吗?”
萧韵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跟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怀宇身怀赤子之心,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品行高尚、难能可贵的赤诚君子,我自然是相信怀宇你的。”
闻言,陆晨不禁老脸一红。
自家事自家知。
赤子之心什么的,他估计孩童时期有过,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萧韵发自肺腑的这么说,让他一时有些难为情。
不过他的脸皮毕竟是磨练过的,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既然如此。”
他伸出手,在萧韵惊讶的目光中,将她手中的芴板拿了过来,而后将自己的芴板放在她手里。
“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吧。”
感受着手中写有陆晨名字的芴板那温润的触感,萧韵不由得怔了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太极殿殿门的台阶下。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在下就不能当做没看见,而且......”
陆晨拿着萧韵的芴板,然后自顾自地走上台阶。
“直言进谏本就是言官职责所在,尤其是这种有可能会触怒陛下的谏言,在下更是义不容辞!”
这种能够降低女帝好感的好事,他自然不能错过。
看着陆晨毫不迟疑的身影,萧韵莫名握紧了手中的芴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