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珮偏着头想了想,说:“说实话,蔡长明的消息很准确,方处长手里确实捏着两个贫困县新农村建设补助机动指标,是预防省里或者厅领导为家乡县市区打招呼时用的,但目前并没有领导来要这两个机动指标。如果我跟方处长打个招呼,让他给桃林县安排一个指标,他肯定会答应。事实上,今天上午他还特意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主动问我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找我要机动指标,如果有人找我要,他可以给我安排一个——”
陆涛性急地打断她道:“那正好啊,现在蔡局长求你帮忙给桃林县要一个机动指标,这是对我们县里扶贫工作很有好处的事情,而且我也正好在参与新农村建设帮扶工作,麻烦你给桃林县争取一个指标吧!”
陈珮转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说:“陆涛,看来业务单一的税务工作确实闭塞了你的思维,也束缚了你分析问题、判断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我知道你很想帮助你们县财政局争取一笔帮扶资金,而且我也确实办得到,但我们不能这么爽快地答应你们县财政局的人,甚至还不能给他们太大的希望——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陆涛挠了挠头,有点疑惑地看着陈珮,仔细思索了一下,有点犹豫地问:“珮珮,难道你是要我们县财政局的人先给你们预算处相关领导打点一下?我听说到上面争取资金有一条潜规则,需要按照所获取资金的一定比例给办事人员和相关领导送礼——”
陈珮有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道:“陆涛,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以为我会向你们县财政局索取回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教你给人办事、给人帮忙的经验和诀窍,不是在暗示你要给我送礼行贿,明白了吗?”
陆涛其实知道陈珮不是那种贪财索贿的人,所以刚刚问她时也是犹犹豫豫的,此刻被她数落了一顿,脸一下子红了,很惭愧地道歉说:“珮珮,真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正如你所言,我参加工作就在地税局,这里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业务也很单一,跟其他部门尤其是上级领导打交道很少,所以我在处理有关问题的时候思维比较简单,这方面我确实需要向你请教。”
陈珮见他诚心认错,点点头说:“我之所以让你不要很爽快地答应你们县财政局的人,有三个原因:第一,今天上午你们县财政局的人已经去找了我们预算处副处长李韬,请求他给桃林县安排一个帮扶指标,但李韬已经明确回复他们说指标已经全部分配下去了,如果我现在就答应给他们要一个机动指标,岂不是在打李韬的脸?我以后还怎么跟李韬共事?
“第二,我如果很痛快地答应给你们县里搞一个机动指标,县财政局的人就会以为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顺水人情,他们就不会特别领情,不会特别感激你这个牵线搭桥的人,他们欠你的人情就会大打折扣。而且,如果我这次轻而易举地给他们办好了事情,以后他们可能就会顺杆子爬,只要一有争取资金的事情就会来找你和我,给他们办好了,他们认为是理所当然,一旦拒绝他们或者我无法办到,他们就会怨恨你和我,这就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差不多。
“第三,我虽然不要他们的所谓礼金和回扣,但在给他们办事时也得提出一定的条件,如果不提点条件为难他们一下,我这次给他们帮忙就是廉价的,同样不会让他们铭记在心。刚刚我考虑了一下,你不是想要为你驻扎帮扶的村子争取一笔戴帽资金吗?如果我给你们县里争取到了那笔285万的补助资金,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其中的85万元必须戴帽拨付到你所驻扎的那个村,并算作是你为村里争取到的风貌改造资金。这样的话,你等于是为村里办了件大事,全村的人都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