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四月份以后,除了突发的案情以外,便是催促清理军屯的旨意全都到了边军将领的手上,各个新任的巡抚也迅速赴任,确保治下内地卫所的平静。
蓟州镇被兵部尚书齐承隧带兵从永平到遵化再到密云这样犁了一遍,原本这里的十来万军队说起来不少,但分散在各地镇守,面对朝廷精锐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杨尚义的人在前,麻斌领着锦衣卫在后,配合清理军屯的活命,然后在蓟州重新整编的过程中重新获得一个职位,不愿意或是被查出来阳奉阴违的先斩后奏。
确实会有些人不满,毕竟有个杀神,这事在京里都传得广,但那也得憋着。
清理军屯最困难是在起步阶段,一旦部分区域开始铺开,事情的真相逐渐展露在所有人面前,朝廷真的把三十亩或五十亩的田分到每户士卒手中的时候,局势又会逐渐平稳下来。
这事儿本质就是皇帝用强力的手段洗劫了一波中层军官,的确引来了叛乱,但后面这些军官也失去了作乱的基础。
于是朱厚照同意齐承隧班师回朝。
但麻斌却没有整队回京,他获得了几日休整时间,之后按照京里来的旨意越过宣府,去大同找王阳明,所做的事情当然还是一样。
另外,总督甘肃、宁夏、榆林三边的周尚文在圣旨催促之下加大了力度,严令各地加快军屯丈量工作。
随着矛盾的激化,四月六日,他接到军报,榆林镇几个卫所的将官围聚哗众,要求上面在清理他们名下屯田的时候至少留下五百到一千亩。
“军屯清理有莫大的好处,便是再难,也要做下去。”王琼强调了一句。
因为离大朝会结束已经要一个月了,通过安排这些强力的地方文武官员,南边北边都热闹的很。
不过朱厚照在京师之中仅能从奏疏之中感受那种激烈。
京师,乾清宫。
“是!”
在眼下的朝堂上,他们都算位高权重之人了,相见之后一番客套自然少不了,随后王琼便说:“今年大朝会,周部堂必定已经知道了,陛下对军屯清理已下定决心,也因此,下官一天不敢耽搁,半路听闻榆林有事,便是固原也没心思去了。”
他对这些人没多大感觉,只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带着他一起去了榆林。
毛语文躬身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真要说大乱,他也不担心,王守仁就在大同镇和三关镇一带,他们两个,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帮兵痞还能上天不成。
这件事,不杀人怕是弄不成了,这里还不像甘肃,甘肃那些菜兵,几次拉出来更他的骑兵一练早就没其他想法了。其实效率比榆林高的多。
“明日你与锦衣卫去,把那三十万两银子取出来装箱封好,封条上写查为陈泰赃银,然后给朕全都抬到户部去入库,并拨十万两给藏书园,拨十万两给书院,再拨十万两给少府,让他们给南城私塾的教谕涨俸,给所有学生加餐!”
周尚文也自有主张,“马荣。”
毛语文有些尴尬,“陛下,浙江路远,请稍待两日……臣必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心情好他这么说还行,现在讲这个心都悬着……
朱厚照则已怒极,“这么大个官,管理的还是中都凤阳,当着我朱家祖宗的面骗了朕好几年!不过就是叫他们如实禀报民情数据,即便情况不理想,朕又何时苛责过任何一个官员?他倒好,为了讨好朕意,编造这些谎话来骗朕!关键是四府三州上上下下的官员,竟然没一个吭声的!要么是糊涂颟顸没有发现,要么就是惧其淫威,毫无气节!朕养这些官员何用?!”
“哼!”朱厚照重重哼了一声,他的胸膛也有略微的起伏,粗粗喘了几声之后他说:“侍从室下一封旨意申斥一下费子充。做官可以聪明,但不要精明。都当到漕运总督了,还不敢做决定啊?再问问他,朕是哪里德政不修,让他误以为朕会不秉公办理?让他明白回奏!”
“是。”
实际上,王琼比周尚文要大上十几岁呢。
他这样一走,弄得陕西巡抚王琼只能半路改道,向北也赶往榆林。
……
孙希烈是周尚文手下老人了,他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榆林也要杀得血流成河吗?”
“他认朕不能认!”朱厚照大手一挥,最后叉腰嘿嘿冷笑两声,“你派的那几个人和费子充是什么心思朕清楚的很。林庭嘛,林瀚的次子,林家更有其他族人在朝为官,这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犯了点事,但不是主动为之,或者可以说成不是主动为之,如此把朕这个皇上的差交了,把林家这个朋友也交了。林瀚虽然不在了,林家还有其他人呢,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留个好脸,是不是?”
“蓟州那边,是怎么做的?”周尚文略有听闻,不过他毕竟离得远。
即便如此因事关兵乱,周尚文也不敢马虎,免得出了丑,惹来皇帝责备。
这话说其他人行,但是说锦衣卫就是诛心之语。
听到皇帝叫,景忙不迭奔了过来,“陛下,臣在。”
为的就是这种时候。